第27章 第 27 章
浴室门开, 裹浴袍的男人缓缓走出来，右手漫不经心地整理着刚褪去潮湿的头发。
狭长清冷的眸子随意一扫，视线凝固在某一点时脚步停顿了一下。
路忱走到桌旁低头看去, 从排版和一眼扫到的内容来看, 左边是一部电影的剧本, 而右边是另一部电影的策划书。
出现在这里, 这两样东西的主人只可能是纪眠灯，剧本送到他面前很正常, 但这策划书……
路忱皱了下眉心，某个思绪一晃而过, 他未来得及抓住。
再仔细一看, 剧本标注的主角名字有点眼熟。这不是主角攻推掉了但是仍心心念念的那部电影吗？
赵钰本来一心想要出演这部电影，但不知为何转头去演了主角受家公司出品的某部电影，甚至《陪你长大》节目第三期配合他的行程，主角一家的拍摄围绕着“探班”这个主题。
原书细节琐碎、伏笔众多, 再加上路忱是跳着看, 并不太清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部电影既然能被主角攻所念想，自有其他电影难以企及之处, 纪眠灯难道也想参演？
这么想着，卧室门被打开。
路忱应声回头。
纪眠灯走进来, 身后竟然没有如影随形的小尾巴。
“那是我的剧本，忘记收起来了。”纪眠灯见到他站立的地方和姿势, 便知进来之前他在看桌上的东西，于是出声解释道。
“嗯。”路忱站直, 等他走到身边后低首问, “路团呢？”
纪眠灯合着文件答：“他要出去玩, 叔叔阿姨带他出去玩了。”
小朋友无理取闹，爷爷奶奶又溺爱，大晚上去后花园摘花去了。
路忱“嗯”一声。
视线落在他收拾文件的手指上，想了想低声问道：“你觉得这部电影怎么样。”
他对影视行业的相关内容完全不懂，说不上来好坏。
纪眠灯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好，班底和剧本都是近五年最好的，唯一有点困难的特效问题，也接触了国内最顶尖的后期团队，我了解过他们的作品，他们有能力完成这部电影。总体来说，这部电影很有挑战性，如果成了，回报绝对会超出预想。”
他提起专业拥有十足的自信，整个人散发着耀眼且吸引人的光。
“你想不想出演。”路忱追问道。
纪眠灯一顿，微微仰起脸，与他对视，眼底情绪难辨。
一片沉寂中，路忱突兀地伸手抚上眼前人的脸颊，大拇指在光滑的侧脸轻轻摩挲，读出来他努力藏起来的意思：“你想。”
气氛悄然变得凝重，谁都没有再开口。
自从知道自己原先来过这里，路忱总不可避免地心疼眼前的人。
不可避免地想他怀着孩子来和霸总谈条件是不是抱着几分有一天他可能会回来的念想？把生活的重心完全挪到孩子身上是不是因为孩子是他留给他的唯一？
不应该是这样。
消失的人生活没有什么影响，反而是被留下的那个靠着回忆和无妄的念想丢掉自己的生活。
不该这样。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陪着你。”路忱收回手，率先打破沉默。
目光里，纪眠灯垂下眼睫，长睫毛轻颤，流露出几分脆弱，但没有开口回答。
路忱看着，缓缓低头靠近他，与他额头相抵时，半阖的眼皮盖住眼底的心疼。
“对不起。”
对不起这么久的缺席。
对不起无法确定是否会再离开。
片刻后，眼前精致微微上挑的眼角滑落一行泪水。纪眠灯有了动作，他张开手臂拥进他的怀里，胳膊搂住他的腰，被熟悉又有点变化的气息完全包裹住。
路忱环住怀里单薄的身躯，大手插进稍短的发丝轻抚。
“我想陪你。”纪眠灯缓缓开口，清亮的嗓音染上鼻音，“对我来说，陪你比做什么都重要。”
他们心照不宣都没有提及路忱再次离开的可能性，但这偏偏是目前横亘在两人未来最大的隐患。
过了会儿，路忱闻言故作轻松道：“那你拍电影，我带路团每天来探班，或者直接住在片场附近的酒店，每天还是和现在一样，这样算不算陪我？”
“……不算。”纪眠灯悲伤的泪水要流不流，“哪有人这样的。”
“为什么不算。”路忱揉揉他的头发，“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他说出口后发觉这样确实是个很好的陪伴方式。
纪眠灯被他的话一打岔，难过情绪断了索性不再续起，安心窝在他的怀里，闻着他独特的味道，吐槽他刚才的话：“路总还要努力挣钱养我和路团，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事荒废事业。”
提起工作，路忱想到原先的故事线，顿时低声：“我不是工作狂。”
纪眠灯顿了下：“嗯。”
原先的路忱是。
“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默了默，纪眠灯轻声道，不算是担心对方，但确实因为对方的存在才有了他的路忱的存在。
路忱知道那个“他”指原来的霸总，他虽然经历了穿书这回事，但对这整个人过程及发生原因都一无所知，随口猜测道：“也许回到我那里了，他和我妹妹应该有共同语言。”
都是一样的工作狂。
“路妍？”纪眠灯说出一个名字。
路忱微微低头，反应过来道：“我同你提过她。”
“我知道的多着呢。”纪眠灯小傲娇。
“嗯。”路忱微不可察地提了一下唇角，发觉他他有所变化的语气，知道这是哄好了他。
“如果他去那里就好了。”纪眠灯小声道。
“嗯？”路忱没听清。
“没什么。”纪眠灯没再重复。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纪眠灯的情绪在他的气息包裹中彻底变好，情绪一好嘴里便轻快地跑火车：“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我没你想的过的那么差，我对我自己和路团都可好了。”
“我又是个认死理的性子，纯正的唯心主义者，我相信你一定会再次出现，所以我一直抱着期待的心情等你。对了，接这个节目就是我在想你会不会跑到别人身上了，我得站高一点找你。”
他从他胸前抬起头，还有点发红的眼睛微微弯起：“我聪明吗？”
“聪明。”路忱顺着他的意思答，他既心疼又心软。
幸好他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哪里聪明，纪眠灯分明是个天真的小笨蛋。
夫夫俩短暂交心后感情持续升温，被爸爸们抛在脑后的胖儿子终于玩够了想爸爸了。
纪眠灯洗漱后说着“你以前最爱抱我”滚进了路忱怀里，动作十分熟练。
路忱对此未有怀疑，因为胳膊搂住他贴近胸膛时，心底浮现一股被填满的欣慰情绪。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靠在床头看同一本书，没看几页，敲门声响起。
“呀！路团！”纪眠灯猛然坐起身，眼里有被敲门声提醒后的诧异，看样子是真的忘掉了儿子。
路忱好笑着放开他下床：“我去。”
打开门，是来送大孙子的路威霖。
“谢谢爸。”路忱接过朝自己伸小胳膊的路团宝宝。
路威霖挥挥手，同路团道：“宝贝晚安。”
路团答道：“爷爷晚安～”
关上门，路忱抱着路团转身，看向两只小胖手：“你手里是什么？”
“花花～”路团甜笑着举起手里两支小树枝，“可以吃哒，给爸爸！”
路忱伸手，路团慢慢对比了一下，把其中一支递给他。
路忱给小团子脱了鞋放床上，他深一脚浅一脚从被子上跨过朝纪眠灯奔跑：“给小爸爸花花～”
“谢谢宝宝。”纪眠灯努力忽视掉自己忘崽的羞愧，双手接过崽崽的礼物，诧异道，“你在底下桂花树上折的？”
“对哒！”路团扶着小爸爸的手坐进他怀里，“花花香，路团喜欢。”
纪眠灯帮他脱掉最外面的小外套，温柔问：“玩得开不开心？”
路团点点小脑袋，小肉肉脸蛋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开心的，有两团红红。
路忱把自己和纪眠灯收到的礼物插进家里原本的花瓶里，静心搭配的插花因为这两支多了点俏皮的可爱。
他拉开被子上床，黏糊的小宝宝又跑到他怀里坐着。
太快乐了。
纪眠灯捏捏小孩的小肉下巴，垂眼逗他：“路团今晚要一个人睡对不对？”
“不对！”路团立马想起昨晚的对话，回身大大张开手臂霸占着大爸爸，“要和大爸爸睡哒～”
这个姿势小孩一直往下滑，路忱把小团子往上抱了抱。
纪眠灯今天可比昨天自信一点，继续道：“大爸爸要抱小爸爸睡，不和路团哦。”
路团抬起头眼巴巴看大爸爸：“抱路团！爱大爸爸！”
他照旧往上攀，在大爸爸脸上印了一个亲亲。
路忱笑了笑，无端觉得自己养了两个儿子。
路团子好像知道自己很可爱，为了争取自己的同睡权，在大爸爸怀里打滚卖萌，小奶音软软：“一起睡睡～”
路忱抬眼看了事不关己的纪眠灯一眼，抱起团子：“好，和路团一起睡。”
路团瞬间开心，不过他连续两晚被逗有一点点记仇，小手指指着小爸爸，偷偷和大爸爸说：“让小爸爸寄几睡睡。”
路忱没忍住笑：“好。”
纪眠灯故意装凶，要咬他的小手指，路团急忙往大爸爸怀里挤，去往最安全的地方躲避。
路团和小爸爸关系臭臭的结果是，小团子最终是被路忱带去洗澡的。
小胖团子洗澡比想象中要乖，路忱帮他冲掉泡泡用大毛巾裹起来，临出浴室时，小团子叹一口气。
“小爸爸，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