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二周目
一听是关于叶清寒的收养资料, 顾启关将这件事看得极重，极为郑重地向老远认真承诺保证，
“院长，您放心, 我一定会进我最大所能, 查出来。”
“好, 好！”老院长连声道, 她苍老的手拍着顾启关手背, 哽咽着，“谢谢, 谢谢。”
因为叶清寒和顾启关今晚借宿的屋子在一起，为了防止青年发觉，老院长建议顾启关在这里先看完, 等回去后，档案再由顾启关带回去。
顾启关拆开档案袋。
档案袋的封面因为回潮发黄，但里面的文件被保存的很完好，顾启关拆开后, 将文件拿出，一共只有薄薄的几页，左上角贴着领养人的二寸照片。
第一张是一位模样儒雅的中年男性, 正对着镜头微笑, 左边是他的姓名：叶奇胜, 下面是具体的家庭地址。
第二张, 则是一位面容秀美的贵妇人, 左边的姓名栏一行是秦海玉。
还有几张照片, 这对夫妻正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对着镜头微笑, 小男孩笑容纯粹而腼腆, 眼中还带着点紧张和小心，面容轮廓隐约间能看出点叶清寒的影子。
只不过，这个孩子比现在的叶清寒更加小心翼翼。
“看，这就是寒寒小时候。”
老院长指了指照片，她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回忆，“他小时候就听话懂事的让人心疼。”
像是想起什么，老院长珍惜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
轻声解说，
“寒寒被退养两次后，性格就变得孤僻自卑，做什么都小心翼翼，那时候一切简陋，老师也少，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有些疏忽了他的心理，他才会那么珍惜这对夫妻。”
老院长停顿了一下，
“那时候孤儿院的规章制度也不全面，这对夫妻当时只留下这些，我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开着一辆小轿车，带了很多礼物，小朋友们从来没见过那些，高兴极了，第二次来的时候，这对夫妻还有一位留着长须的人，我听见他们夫妻喊他大师。”
“他们让我爸孤儿院的小朋友全部叫出来，排成一排，他们准备收养一个最可爱，最听话的。”
“寒寒那时候已经七岁了，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很多家庭都不喜欢，因为已经记事了，收养人更喜欢收养那些两三岁的，但这对夫妻，偏偏就看中了寒寒，执意收养，寒寒因为两次退养，对再次被收养的事很抗拒。”
老院长回忆着，
“是秦女士每天都过来带他玩，哄他看他，而且她向我保证，她们夫妻没有孩子，一定会将寒寒当自己的亲生孩子看待，后来寒寒同意，我也欣慰他能有个好的家庭，让他们填了这份档案表之后，算是正式收养了。”
“可没多久，这对夫妻据说生意失利，搬了家。”
老院长一点一点和顾启关讲述着叶清寒的过去，她努力搜刮着记忆，将所有能想起来的，关于这对夫妻的消息全部告诉了顾启关。
顾启关拿着笔的手一点点收紧，因为用力指尖泛着青白之色，眼眶发酸发烫，这胸口像是被塞了棉花一样，呼吸都在扯着疼。
如果回来的时间再早一点、再早一点点——就好了！
也许他就可以提前帮助叶清寒。
顾启关极为认真的倾听着，为了怕遗漏信息，关键地方还会特意记录下来，有疑问的地方，还会小声询问老院长。
夜色越来越深，月亮渐渐升至树梢，
“嗡嗡嗡——”
叶清寒哄完最后一个孩子后，接起手机，另一头传来唐词委屈小心的声音，
“叶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叶清寒皱眉，看了眼时间，压低了声音：“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我……叶哥不在，我睡不着。”
另一头的唐词隐没在黑暗的窗口，盯着单元楼的入口，神情阴寒，声音却委屈可怜，叶清寒不明白了，
“楼槐他不是守在外面吗？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唐词还没说完，叶清寒已经道：“赶紧睡吧，我今天晚上不回去，这里的事还没处理完，听话。”
唐词剩下的话噎在了喉咙口。
可恨他在叶清寒那里树立的一直是可怜乖巧的形象，从没有任性反对过叶清寒，此时面对叶清寒含糊的话，也无法去刨根问底。
“快睡吧。”
叶清寒捏着疲倦的眉心，唐词只能不情愿嗯了一声，
“那叶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知道了，”叶清寒刚准备挂断电话，身后风声送来顾启关关心的声音，“这么晚还没睡呢？”
看见叶清寒放在耳边的手机后，他神情诧异，叶清寒声音含笑，
“正准备回去呢。”
他挂断电话，朝顾启关走去，跃跃欲试打听，“你们聊什么呢，聊了这么久。”
顾启关眼底含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心疼：“院长给我布置了一项重大的任务，可不能让你知道。”
“真的假的？”
叶清寒严重怀疑，狐疑地盯着他，顾启关的神情越发温柔，他含笑凝视着青年生气鲜活，带着温情的面孔：“当然。”
“走吧，时间不早，我们也该休息了。”
叶清寒带路，两人朝着休息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叶清寒还试图刺探打听，有什么是他还不能知道的事，但顾启关就是不说。
“行吧，不问了，”叶清寒无奈妥协，“对了，毛球这几天怎么样？我这段时间忙的厉害，一直都没时间好好看看它。”
“它挺好的，”顾启关声音温柔，“就是你再不去，毛球可就要把你忘了，宠物也是需要陪伴的。”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动了叶清寒，他愣了一下，片刻后神情渐渐柔软，
“你说的没错，宠物也是需要陪伴的，”镜片后的眼弯起，
“等我回去后，一定好好陪陪它。”
一路上，两人之间气氛越发融洽温柔，温声低语的交谈在空中徐徐升空，在风中消散。
而另一边，
唐词听着嘟嘟嘟的手机忙音，胸膛剧烈起伏着，气的要死。
他听出来了，挂断电话前，叶清寒身旁的人明明就是顾启关。
他说姓顾的这几天怎么安静老实不作妖，也不在叶清寒眼前刷存在感了，弄了半天，他暗中早就在暗搓搓有了其他打算。
唐词一口牙都要被咬碎了，却又无可奈何。
……
第二天是休息日，叶清寒和顾启关两人照旧在孤儿院帮了一天的忙，黄昏日落离开时，他本想和顾启关一起回去，顾启关却摆手拒绝，
“你先回去吧，我有点私人的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叶清寒虽然心里疑惑，但顾启关既然说了是私人的事，他也不好询问，和顾启关摆手告别后启动车辆离开，身后的顾启关一直盯着车辆的影子。
直到车辆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再也看不见，他才转身朝着院长身边去。
“寒寒走了？”
老院长正在柜子前整理着什么，听见动静，慢吞吞转过头，顾启关嗯了一声，老院长桌上正摆着那个档案袋，不过现在上面又多了一张发黄的老照片，照片上依旧是那对夫妻，但不同的的是，在边缘的角落里，隐约露出一个长着山羊胡须的人。
人头模模糊糊，看不清人脸。
这张照片，顾启关昨天并没有看见。
老院长指着角落的山羊胡须人，解释道“你走之后，我才想起来当年还拍了一张，只不过当初这张，秦夫人觉得不好看，没有要，我一直收藏着，这个人就是他们夫妻两当初提到的大师，你看看有没有帮助。”
顾启关小心翼翼的收起，“有用的。”
“有用就好，有用就好。”
老院长将所有的东西交个了他，目送着顾启关离开，默默期待着下一次顾启关可以带来好消息。
路上，顾启关将那张模糊的照片发送给了顾妄笙，他相信
没一会，顾妄笙就打来电话：“他们是谁？”
顾启关神色不变，语速极快的解释，“他们是叶清寒的养父母，角落里的人和他们有关系，照片太模糊，你那边处理一下。”
另一头顿了一下，顾妄笙语气莫名复杂，
“你倒是相信我。”
顾启关没时间和他废话：“我现在正在赶过去的路上，你那边尽快修复好，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
顾妄笙正欲挂断电话，顾启关却突然道：“等等……”
顾妄笙没说话。
顾启关沉默了一瞬，“我这几天去了那个孤儿院，”顾妄笙依旧沉默，可透过电话传过来的呼吸却陡然变得凝重，他在认真的听，
顾启关垂着眼，院长的话让他心像是被狠狠割了一刀。
他的声音沙哑：“这是我从院长那里拿到的，叶清寒养父母的档案，也许，从他们身上可以找到他真正的心结。”
挂断电话，低头沉默地打量着收到的照片，手机的荧光照着他的脸，黑漆漆的瞳孔翻涌着复杂情绪，几息后，对身后腿推轮椅的大汉沉声道，
“去技术部，让他们今天晚上加班。”
大汉犹豫提醒，“可今天是您的生日宴，那边已经催几遍了，您还不到场吗？”
“我就不去了，”顾妄笙没什么情绪，神情淡淡，“哪一年我都没到场过。”
只不过今年的生日格外的不同。
哪怕只是能帮助青年一点点，他也觉得有意义。
“走吧。”
大汉推着顾妄笙前往研发部门，另一边的顾启关已经找到了那对夫妻的原来住址。
只不过随着时代变迁，照片上位于郊区富丽堂皇的小别墅如今已经成了麦田地，周围的人也搬迁的差不多了。
不远处倒是还居住着人家，周围村落较多，小路歪歪扭扭，他干脆弃了车行走。
和上一世的不同的，是这次他有了这对夫妻的相片和姓名，也有了具体的地址。
他觉得应该会有一些老人故土难迁，会对他们有印象，而此时天色昏暗，这些老人应该都已经回到了家中。
顾启关拿着照片，挨家挨户的敲门，温声礼貌询问，
“您好，请问他们两位你们认识吗？”
“您好，打扰一下……”
“奶奶打扰您了……”
也许是顾启关温和的态度让他们高兴，也许是他和自家孩子差不多大的年龄让他们放下了戒备，在询问了近一个小时后，倒是是有几家老人认了出来，隐隐有着印象，
一个老奶奶拿着老花镜，将照片远远举着，眯着眼瞧了半天，
“……倒是有点印象。”
顾启关心头一喜，老奶奶被儿子搀扶着，儿子警惕戒备，过了好久，老人有点沮丧：“老了，记性不好了，刚想起来点就忘了。”
顾启关还没来得及失望，老人及时道，
“我想不起来了，不过那家，”她颤巍巍的指着远处的一栋房子，“那家有人应该认识，我记得他们家的老太太以前就在他们家里当过帮佣，你可以去问问。”
顾启关眼神一亮，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道谢后离开，朝着老人所指的方向而去。
这是一个干净的农村小院，门口还栽种了几颗柿子树。
敲门后，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太太，正怀疑地盯着他，顾启关温声道：“阿婆，我想向您打听个人。”
他将叶奇胜和秦海玉两人照片递过去，诚恳地看着她，
“这两位，您看您有印象吗？”
阿婆接过去，眯着眼虚虚辨认了半天，警惕性很高，要了他的身份证号对照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道：
“认识。”
真的认识。
顾启关又急忙道：“这对夫妻曾经有个孩子，您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