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你们认识？”方云义眨了几下眼睛。
店铺老板面露尴尬：“不算认识，他几乎每天都会到这里来，找客人要钱，对我来说是习惯了，哎，第一次我寻思能帮就帮一下，没想到一帮就停不下来了，赶都赶不走。”
方云义点了点头，早先他的想法跟这个不谋而合。
人心是一个无底洞，不论你丢进去多少，它都不会给你回应，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又有多少人能承受住试探和持续的善意。
就像他在网上看到的。
某个明星资助了贫困少年十多年，送他们上学，解决生活问题，给他们打钱。
后来，这个明星自己的经济出了状况，只是迟了几天给早已考上大学的贫困少年打钱，就接到了对方无休止的电话催促。
一点感恩之心都没有，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更过分的是，那些贫困少年的家长，在催促无果后，竟然联系记者，捏造事实，谎报明星十几年的资助都是为了作秀，只是为了名声。
还说自家孩子上了大学对方就不管了，一点都不负责任。
如此刷新三观的新闻，一瞬间在网络上爆火，那位明星不仅经济出了问题，还被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网暴，名誉遭受巨大损失。
这叫他们到哪里去说理呢。
所以，方云义一直都保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
只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而且只能浅帮，不能一直帮下去。
否则，时间一长对方不仅不会感激你，还会因为你给的善意没有以前多，而觉得你一直以来的善意是别有目的。
店铺老板的行为正好证实了他一直以来保持的原则。
第一次的帮助，乞丐会心存感激，认为遇到了好心人，会为他祈福。
第二次的帮助，乞丐会真诚道谢。
第三次的帮助，乞丐会把老板当成朋友。
第四次……
第N次，乞丐变了。
他会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欲望不仅不局限在老板身上，还把本该是需要被施以援手的手掌，变成恶魔的爪子，伸向在老板这里吃饭的客人。
只不过，以前他或许成功了，但这一次，方云义没有如他的愿，强硬拒绝了他无理的要求。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钱我都给你了，还要东西吃吗？好，你等着，我去给你做。”
店铺老板见乞丐拿了钱还站在原地，皱着眉头说了他几句，心里尽管不乐意，为了店里的生意，仍然做出妥协。
没想到，乞丐却像是十分记仇一样，轻摇了摇头，指着方云义说：“你的钱给我了，他的钱还没有给我，我要他给我的钱。”
“你疯了？！”
“我滚你妈！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我特码实在忍不了了，你个狗东西，给你脸了是吧？！”
方云义一拍桌子暴怒而起，桌上的饭菜都是一颤，一米七八的身子登时站了起来，直接怼在乞丐面前，怒目而视。
他没想到这乞丐这么记仇且过分，他也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都是三五成群，只有自己是孤身一人，肯定被对方觉得好欺负。
“老子今天还就小气了，就不给你，你想怎样？！”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是吼出来的。
吓得店铺老板脸色变了又变，连忙拉住方云义，劝诫说：“小伙子别生气，你别理他，我给你把饭菜打包，你带回学校吃，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今天我就要在这里吃，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样！”
方云义气得脾气也上来了，把凳子直接搬到乞丐正对面，好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现在是法治社会，要不然他早就把这乞丐打趴下了，还真不怕对方把自己怎么样。
乞丐只有一米七左右，身体也不如方云义强壮，对方要是真敢动手，在方云义面前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
“哎，你这……”店铺老板双手一抖，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乞丐面对方云义的爆喝，完全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方云义，也不说话，僵硬地站在原地，也没有任何举动，怪吓人的。
夜市人多，这里的声响又太大，吸引了不少人的好奇目光。
换成平时，些微社恐的方云义肯定会局促不安，会想办法逃离这里，但是现在，他心里满是怒气，周围目光的注视全都被他无视了。
一口一口吃着桌子上炒的菜，一边吃一边注意着乞丐的一举一动。
“兄弟，没必要啊，没必要。”邻桌那几个光着上身的热心肠大汉走上前来，站在乞丐和方云义桌子中间，隐有把两人分开的趋势。
“人家做生意几百万几千万都不急眼，你们两个为了几块钱弄成这个样子，你说这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嘛，何必呢。”
“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不要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了，你们看，其他店里的客人都给你们的声音引过来了哇。”
“啊？”
大汉们拦在乞丐面前，看似在拉架，实则隐隐有保护方云义的意思，毕竟这件事谁都分得清对错，他们自己不愿意较真，对方云义的行为还是欣赏的。
那乞丐却置若罔闻，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直盯着方云义看。
好在周围人多了，又被几个体格健壮，赤着身上，喝多了酒的大汉围着，他可能才有些害怕，默不作声地转身走远，消失在街尾的胡同里。
“小子，你真有我年轻时候的模样，不过我可告诉你，这习惯不是好事，出门在外你不知道会遇见什么牛鬼蛇神，尽量不要太张扬。”
“有一句话说得好，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个性不要太激进了。”
满身酒味的大汉们拍了拍方云义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年轻气盛很正常，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就知道稍微吃一点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方云义却不理解，反驳道：“是他在找我的麻烦诶，大哥，怎么被你说得像是我在找麻烦一样。”
“重要吗？”
笑容和蔼，状态微醺的的大汉解释说：“无伤大雅的事情不要太过计较，他是孤家寡人，身家性命全在自己身上，你呢，你还有爸妈，还有学业和未来，一大堆的亲朋好友。
要是你们两个人都出点意外，你说谁更吃亏？”
“我嘴笨，不会组织语言把话说得更漂亮一点，但是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实话，你自己好好品品吧。”
周围的目光渐渐散去，店铺老板朝方云义露了个歉意的笑容，便回店里去了。
大汉们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喝酒吃肉，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
只有方云义一个人心里有点打鼓，回想刚才大汉们的那些话，还有乞丐全程面无表情的样子，才泛起一阵后怕。
缓了缓神，他给自己定了定心：“天理昭昭，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