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立夏过后，宫中恢复到往日的平静。
听雨宫原本一片荒芜的地里逐渐有不少绿苗冒出，绿色的叶片迎风招展，像极了系统得意的模样。
辛羽蹲在地里，小手微微碰了碰嫩叶。
手感都超像耶！辛羽一双眼中是细碎的笑意。
【茶茶你是什么苗呀？】辛羽打趣道。
系统傲慢地巡视这片普通的绿苗，不屑的轻哼一声，两片叶子盈盈放光，【本统是系统，才不是什么苗！】
【那好吧。】辛羽声音里又些小遗憾，【我本来还想给茶茶种一些同伴呢。】
【你是种不出系统的。】系统声音软化了些，【系统只有主系统才能创造。】
主系统虽然压榨童工，但系统自认为对祂还是十分敬重，不然它早就联合其他系统举报祂了。
【你今日要去呈祥宫。】系统现在虽然还会去辛帝身边学习，但更多时间都跟在辛羽身边，立志当一个宿主的好帮手。
辛羽从承天寺回来后很少去找辛佑，反倒是辛佑经常过来找她。
有时是她第一次认识的喜欢戳她小啾啾的四皇子，有时是一本正经教导她识字的四皇子。但更多的是永远跟过来的辛宸。
辛佑前脚踏入闻风宫，不要一盏茶功夫，辛宸必然赶到，然后满脸警惕的盯着辛佑。
好像辛佑是个随时会偷走辛羽的坏人一样。
但这次辛宸可能没法跟着去呈祥宫，因为召辛羽去呈祥宫的是……林贵妃。
这个时间比辛羽预设的时间晚，她以为按照林相在承天寺的说法，她一回宫就会被喊去呈祥宫呢。
辛羽叹了口气，起身回殿中换了身衣裳。
“公主。”李嬷嬷满眼担忧，思来想去，最终只说句，“一切小心。”
对公主说太多，反而是一种束缚。
“嬷嬷放心。”辛羽安慰道：“外祖父说贵妃娘娘会照顾我，不会欺负我的。”
“林相的话怎能信！”李嬷嬷气愤的话脱口而出。
辛羽试探着问：“外祖父为何不能信？”
李嬷嬷怕辛羽受了林相的哄骗，终究还是说了些陈年往事出来。
“老奴以前是将军的陪嫁丫鬟，后来为了保护温柔善良的小姐，老奴便随着小姐进了宫。”李嬷嬷声音满是时过境迁的沧桑。
“程家世代从军，将军作为程家嫡女也想像程家其他儿郎一般上阵杀敌，奈何那时的大辛突然开始削弱女子地位，还在朝的女官被贬职，尚未入朝的女子更是没了机会。”
程家？林相那日问程家可有人来找过她的那个程家？辛羽记下这个姓氏，继续听李嬷嬷说。
“后来将军认识了当时还没考取功名的林相。”李嬷嬷说到这里语气变了变，“将军觉得怀才不遇的林相和自己的遭遇十分相似，便开始资助他。再后来，两个人便在一起了。”
“林相也确实没有辜负将军的期望，高中状元，位列相位。”李嬷嬷闭了闭眼，声音里是不能释怀的愤怒，“但他在将军临近产期时带回来一位怀有身孕的女子。”
李嬷嬷这辈子最敬重的人便是将军，所以对没有在这吃人的皇宫中护住小姐，更为内疚。
“那女子便是如今的相夫人，也是林贵妃的生母。”
“那，外祖母呢？”辛羽放轻力道，小手轻轻擦去李嬷嬷脸上的泪，小心翼翼的问。
“公主放心，夫人很好。”李嬷嬷艰难的勾起嘴角，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夫人当晚便回了程家，小姐幼时基本上是在程家。”
“那外祖母与外祖父和离了？”辛羽微微蹙眉。
不然林贵妃的母亲怎会是相夫人？
“当然没有。”李嬷嬷顿了顿，顾及辛羽年纪还小，还是没把将军后来找了十个八个美男子的事迹说出来。
“将军到现在也还是林相的正妻。只是因为林贵妃那妾室才被抬为了平妻。”李嬷嬷说：“相府嫡长女的身份永远只能属于小姐。”
只是对比相夫人这个称呼，李嬷嬷更愿意叫将军。
“当时林相还来跪着求夫人原谅。”李嬷嬷想起了些有趣的事，“说干什么都愿意，只要夫人愿意原谅他。”
辛羽：“后来呢？”
“后来夫人赏了他一碗药。”李嬷嬷看了眼满眼好奇的辛羽，顿了顿说：“可能林相觉得夫人还爱着他，以为那一碗药是对他的考验，毫不犹豫就喝了。”
辛羽推测：“那是一碗毒药？”
“不是，是一种江湖秘药，喝下以后男子还能行房，只是以后再没有子嗣。”李嬷嬷说：“所以，他到现在都只有小姐和林贵妃两个孩子。”
“哇哦！”辛羽瞪大了眼睛，“那他知道吗？”
断子绝孙耶！她外祖母是个狠女子啊！
“不清楚。”李嬷嬷解释：“当时夫人带着小姐去了战场，林相第二天过来被程家人打出去了。”
“说这么多，嬷嬷就是想告诉公主一件事。”李嬷嬷平复心情，慈祥的问辛羽：“公主可听出来了？”
“我知道。”辛羽眨眨眼睛：“爱下跪的男人不能信！”
难怪皇帝的疑心病那般严重，不管男女看见他就跪，能信谁呢。
李嬷嬷：“……这般说也是。总之林相是不能全然信任。”
李嬷嬷没说得那般绝对，也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林相会真心对待辛羽。
“我知道了，嬷嬷。”
辛羽在心中问系统：【茶茶。程家在书中的结局是什么？】
系统沉默片刻说：【……国破家亡，满门烈士。】
原书主要是讲男女主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对于程家的结局也只是一笔带过，若不是李嬷嬷说这些，系统也不会知道书中一直坚定不移站在绿茶女配身后的程家老夫人还是一位敢爱敢恨的女将军。
辛羽敛眉轻声说：【我很喜欢这位外祖母。】
虽然没有见面，但她很欣赏这位程家女将军的为人处事。
【那就帮助一下。】系统小叶子动了动，用了辛羽那日的说辞，【反正你现在是凡人小幼崽。】
辛羽笑了，如冬日里手中的第一捧雪般纯粹的笑意。
【谢谢你呀，茶茶。】
愿意无条件的陪她去实现小心愿。
系统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了下叶片，【本统只是随口一说，这么正式干嘛。】
辛羽带着刚知道的大秘密，前往呈祥宫。
【其实四皇兄也挺好的。】
辛羽站在呈祥宫门前，望着绯色宫墙说道。
【那可不嘛。】系统说：【四皇子也是个大人物呢。】
“小七。”
两人正说着，辛佑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辛羽扭头看过去，脸上带上笑容，“四皇兄！”
“母妃在里面等着了，你随我来。“辛佑站在离辛羽三步远的地方停住脚步，素日里平直的嘴角不熟练的弯了弯，想要自己显得亲和一些。
他得知辛羽今日回来呈祥宫，特地请了假，想着有他在辛羽可能不会那么紧张。
今天是爱学习的四皇兄呀！
辛羽得出结论，迈着小短腿跟在辛佑身后。
“到这边来。”
一道轻柔的女声从亭子里飘出来。
辛佑脚步顿了顿，带着辛羽绕过去。
“儿臣拜见母妃。”
“小七拜见贵妃娘娘。”
辛羽跟着低头行礼，眼角的余光里只能看见女子华丽的裙摆。
一道审视意味极强的视线落在辛羽身上，林贵妃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嗓音轻柔：“过来。”
辛羽这才慢慢抬起头看清坐在凉亭里的女子。
女子一袭浅绯色绣牡丹云锦宫衣，头戴金钗，五官清丽，身穿眉宇之间有几分林相的影子。
“七公主模样生得倒是不差。”林贵妃手拿帕子抬起辛羽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评价道。
与曾经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如出一辙，让人一看就心生厌烦。
“父亲让本宫多多照看七公主。”林贵妃随手扔掉帕子，语气清浅，“七公主可有想法？”
辛羽白皙小巧的下巴渐渐泛起一丝红意，她摇摇头，小声说：“小七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多谢贵妃娘娘的好意。”
林贵妃问：“听七公主的意思，是本宫多管闲事了？”
“自然不是。”辛羽眼睛缓缓睁大，一脸诧异，“贵妃娘娘怎么会这般想，小七很感谢贵妃娘娘愿意帮助小七，也很感谢四皇兄愿意照顾小七，只是……只是小七已经习惯了听雨宫的生活。”
“习惯了在冷宫的生活？”林贵妃突然笑了，她又重复一遍，“你说你习惯了冷宫的生活？”
辛羽小幅度的点点头，“嗯。”
“那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林贵妃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好，很好，非常好。
林贵妃越想越开心，也不知道那位尊贵的嫡女知道自己女儿居然习惯了住阴冷破败的冷宫，脸上伪善的面具会不会破裂。
“母妃。”辛佑忍不住皱眉出声。
林贵妃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看向辛佑的眼神还不如刚才笑时和善，“本宫可有问你话？”
辛佑垂眸：“没有。”
“那就不要插话。”林贵妃冷淡的说。
“来，七公主。”林贵妃再次看向辛羽，嘴角勾去，“你再和本宫说说你在冷宫的生活。”
自从尊贵的嫡女死后，她真的好久、好久没这般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