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直到少年的唇瓣离开她的脸颊, 白鹭才从微愣中回过神。
她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自己被亲吻的腮腺部位，睁大了梨色的眼睛去看退回去的俊秀少年, 对方已经缩回身子, 老老实实地驼着背坐到了原位。
他……
他刚才做了什么？！！
“研磨？”
白鹭略微呆滞地询问出声, 脑子里一瞬间有无数的乱码和天马行空的图案闪过, 她虽然对谈恋爱没兴趣，也从来没有刻意去留意过孤爪研磨的情感状态，但还不至于不知道——
一个男生对女孩子做出亲近的动作，意味着什么。
这家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系统。
她现在迫切地需要系统提供的好感度汇总面板。
可惜那个吵吵闹闹的东西今天晚上6点才能结束升级，除了选项面板, 这三天内根本没有冒出过一点消息和提示。
与白鹭的懵逼的不同，面容俊秀的少年十分淡然，他悄悄低垂着头，语气比少女还要平稳地说道。
“鹭鹭。”
孤爪研磨的声音很细微, 视线随着动作默默盯向显示屏底端的地面，只露出一段嫩生生的、泛着红色的后脖颈。
尽管现在已经通过班级里的自我介绍知道了少女的全名, 他还是没有改变之前的叫法。
“你喜欢小黑吗？”
突兀的问题, 再一次打破了原本有些沉寂的气氛。
***
孤爪研磨的观察力其实一直很不错, 他时常能注意到一些总是被大家忽略的地方。
白鹭对小黑是不一样的。
比如天台吃饭的时候、一起坐电车的时候、在她们家门口练习排球的时候……他多多少少能从很多事情的细节上感受出来, 少女的目光总是落在小黑身上，平时说话也会积极回应小黑的内容。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她对小黑的关注度要比对其他的事物多。
包括昨天早晨下了电车。
孤爪研磨察觉到白鹭没有跟上来, 他停下脚步转回头, 看到的却是对方为小黑擦汗的场景, 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 彼此的气氛融洽到容不下第三人出现。
他就这样看了一会儿, 凉风带起几缕黑色的发丝，少女柔顺的长发同样背对着这边，轻轻地随着微风和她俏皮的动作甩动着。
回想起昨天在学校里，白鹭也是让他自己先回教室里，恐怕现在是一样的，根本不打算跟上来吧。
孤爪研磨安静地站了半晌才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过身一个人去了学校大门口。
……
那两个人会交往么？
不知道。
虽然白鹭对小黑的态度有些不同，但仅限于区别其他人的一点点不同而已，孤爪研磨并没有在她的眼中看到什么少女漫画里、亦或者小说中那种喜爱、热恋的情绪。
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
到底哪里不太对劲，他也说不上来，白鹭从来都没有表露过想要恋爱的意思，她的存在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超难攻克的隐藏人物，随时都会无情地返回到天上。
所以……
所以他昨天跑回家后，又重新回到幼驯染的家里，很认真地对着黑尾铁朗问道：
“小黑，你喜欢白鹭同学吗？”
黑尾铁朗当时的表情很惊讶，他原本理所当然地思索着要怎么回答的神色、在看清发小的表情时，几乎一瞬间就沉默下来：“喂，你不会是……”
“嗯……”
“也许吧，我还不是很清楚。”
黑尾铁朗：“……”
“即使是研磨，我也不会让步的。”
“我知道。”
孤爪研磨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幼驯染：“所以我才来告诉你，小黑。”
***
“你喜欢小黑吗？”
就在上一秒，孤爪研磨问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感到惊悚的问题。
结合对方之前的动作，简直是威力极猛的Double炸.弹，来来回回把人炸了个措手不及。
白鹭张了张嘴，一时间陷入了茫然的反思当中。
是的，已经不仅仅是惊讶，而是反思和怀疑了。她之前到底是有多摆烂，才会漏算到现在这一步，连孤爪研磨的状态都没有搞清楚？？
是因为她想当然地没有管攻略目标以外的男生，还是因为把自己的颜值Buff忘得一洗干净，肆无忌惮地与对方一起打游戏、买布丁……才会导致现在的发展？
等等，果然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孤爪研磨的态度一直是正常的，虽然这么说有些自信，但是作为一名从小到大在众星捧月中成长的少女，白鹭至今只遇到过两种单身对象。
一种是对她一见钟情、因为脸和身上的完美光环喜欢上她的男生；另一种是压根对白鹭的颜值不感冒、也对她这种类型不喜欢的男生。
孤爪研磨应该属于后一种，他对她那张脸的初始好感度只有30%。怎么看都不喜欢白鹭这种集结万丈光芒于一身的耀眼女生。
所以……
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种举动、问出这种问题？？
归根来总结去，只能怪在之前送布丁的行为上，难道是她高估了孤爪研磨的友情值，送个布丁却一下子让加了对方20点好感度？
还是说，最后的最后……原因其实是那个可能性最小的事情——这家伙线上和线下的好感度在不知不觉中融合了。
“研磨。”
白鹭警惕地看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俊秀少年，不管怎么说，在没有系统辅助、不知道好感度的前提下，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先把问题反抛给对方。
她的表情没有露出破绽，非常自然的在惊讶过后，下意识转为不可思议和疑惑，语气迟疑地开口说道：“你……”
“为什么会这么问？”
孤爪研磨的动作没有变，他已经把视线从少女身上收回来，眼神游移了一下，将头转到窗帘那边，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就是这么觉得而已。”
白鹭：“……”
这算什么理由啊。
是因为她最近的态度勤奋许多，导致攻略做的太明显了么？
勤奋竟然勤奋出错来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恋爱这个话题堵得死死的，让对方没有任何乘胜追击的可能性。
“嗯……黑尾学长人是很好啦，昨天还体贴地邀请我去他家躲雨，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和研磨说过，我刚搬到这里那天迷路了，被困在辉山公园不敢出去。”
“那个时候急得快要哭了，是黑尾学长和我搭的话呢。”
白鹭抬手纤细的手指刮了刮脸颊，不好意思地说着，秀丽的黑色发丝被带起来几缕：“不过我目前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而且。”
“马上就要国三毕业了不是吗？我家里……不，没什么。”
还有3个月不到就中考了。
父母也要离婚了。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两个人之间的空气莫名有些安静。
“哦。”
在不知道过去多少秒后，孤爪研磨总算舍得抬起头，他幽幽地看了少女一眼，很识趣地不在提相关的话题，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仿佛受了委屈的孩子：“我知道了。”
白鹭：“……”
简直让她问不出这家伙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研磨，你刚才……”
少女重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脸颊，男生唇瓣的温度仿佛还留在上面，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询问之前的事情。
这家伙之前的态度太怪了，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变动出现，必须赶紧杜绝对方产生麻烦的心理。
“GAME，第二关加载出来了。”
孤爪研磨突然拿起搁置在腿上的游戏手柄，在白鹭抬手摩挲脸颊的时候，他悄悄别过了头，颜色不明的耳尖被零碎的短发遮挡住。
待说完这一句话，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才从屏幕上移开，转而定定地看向少女，声音有些温软：“不继续……玩了么？”
白鹭：“……”
“玩。”
她没辙地拿起手柄按A继续，暂时歇下了严刑拷打这家伙的想法，算了，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等系统今天晚上升级回来，好感度明细会解释清楚一切。
两个人接下来打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唰唰唰”对着游戏手柄各种操作，一口气从第1章突飞猛进到第4大章，专业的游戏主播可能都没他们两个速度快。
与风驰电掣的游戏进程不同，白鹭和孤爪研磨的气氛远没有刚才活跃。
彼此之间安静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地步。
【系统：不知不觉已经打了个2个小时，感觉黑尾铁朗快要回来了，你决定？】
A、继续留下来打游戏
B、起身告别对方
C、在孤爪研磨家睡一觉
……
已经打2个小时了？
突兀的选项出现在眼前，正在进行中的游戏猝不及防暂停，一下子把白鹭从这静谧的气氛和专注力极强的游戏操作中拽出来。
她看着周围黑白的环境，以及屏幕里轰然倒地的第4章Boss，毫不犹豫地抬手点击B。
差不多该回去了。
放下手里的游戏手柄，少女微笑着看向坐在身旁的孤爪研磨：“已经快要中午了呢。”
“黑尾学长这个时候应该要回来了，今天就打到第四章吧，研磨。”
孤爪研磨：“哦。”
少年不情不愿的地放下游戏手柄，他没有强硬地拒绝或者挽留什么，保存了一下进度便仰起头，跟着白鹭从床铺上利索地跳下来。
“现在就要走了么？”
“嗯嗯，我打算去隔壁看看。”
“先等一下。”
孤爪研磨阻止白鹭迈向玄关的动作，带着她来到一个堆着很多杂物的房间，穿过零碎的东西凑到窗户旁，眯起眼睛努力朝着另一头踮脚望了望。
白鹭：？
跟着少年的视线一起看向窗户外面，竟然能望见黑尾家的房间。
……毕竟是邻居，看到黑尾家其实不奇怪，但是里面的布置几乎可以一览无余。
半拉的窗帘、空无一人的房间状态、房间里的布局和零散物件，如果把手机拿出来刻意去拍，恐怕能把里面的内容呈现得更加清楚。
“对面是小黑的卧室。”
研磨的声音淡淡的，他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无辜地看向少女：“小黑现在应该没有回家。”
白鹭：“……”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可以直接发消息确认？
不过通过研磨家的杂货间见识到黑尾的卧室，也算是一种非常怪的体验了，她默默低下头，一副犯难的样子看了看自己重新拎起来的袋子，里面正装着黑尾铁朗的衣服和她今天烤的小饼干。
“我果然还是下次再来吧。”
白鹭伸手去拿袋子里的饼干，这玩意儿放太久会坏，既然黑尾铁朗不一定能给上，不如送给孤爪研………
等等。
她拿东西的动作猛然顿住，差点又犯了大意的坏毛病。
送一个布丁说不定能加人家20好感度！一个手工制作的饼干只会更多，考虑到研磨的不稳定性，怎么说也不能再给他送东西了。
白鹭想把饼干递过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因为下意识的分心，她没有注意脚下的杂物，差点被不知名的东西绊倒。
好在一只纤瘦有力的手掌忽然盖住她的手腕，外界的力量拉着少女向前迈过了地上障碍物，又因为这股力量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几步。
……
孤爪研磨没有收回手。
他的表情只微愣了一瞬，很快便平静地接住少女温软的身体，手臂很牢固地揽到白鹭的腰后，掌心隔着一层布料按在她的皮肤上。
“没事吗？”
“没、没事，谢谢。”
其实她自己能躲开。
白鹭内心地汗颜地想要站起来，这次不同于车站那么令人无语，她本来可以腾出反应的时间闪到旁边的，没想到孤爪研磨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
少年的手掌和身形比他那位发小要细瘦，但是完全没有绵软无力，明明高出白鹭多少厘米，肩膀却稳健结实，秀气的脖颈有筋腱和肌肉清晰地体现出来。
白鹭更加明确地意识到了，这家伙并没有想象中“女孩子气”。
但是，完全不想意识到好么！
她急忙抬起撞到人家肩膀上的脸，脚步努力往后倒退，然而……退不动。
手腕依旧被稍微粗粝一些的五指陷入肌肤，贴在少女后腰中心的手掌微凉有力，像被定住了一样没有动弹，白鹭不禁回想起对方之前的动作，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研磨？”
她仰起头，尽量把头往后退一些，无法避免地保持着被对方拥入怀里的姿势，完美无瑕的脸颊与少年几乎只隔了1cm：“你怎么了？”
这家伙没问题就有鬼了。
绝对是出事了。
孤爪研磨因为少女的话回过神，他瞬间松开贴在自己身前那具散发着淡淡香味的身体，琥珀色的瞳孔收缩了一阵，下意识向左避开白鹭那张近距离之下更加引人心动的脸颊。
“我……”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手掌，鼻尖还停留着花香的味道，声音有些听不清楚情绪，闷闷地说道：
“抱歉。”
“我刚才只是……突然不想松开手。”
别说了。
白鹭张了张嘴，她已经想要披上袈裟，做一个没有世俗欲望的人了。
装作慌慌张张的样子转过身，少女毅然决然地留给孤爪研磨一个无情的背影，语气纠结着说道：“是…是吗？”
“那、那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研磨，今天谢谢你的收留，游戏很好玩。”
再让他说下去，话题怕不是要像黑尾铁朗昨天那样继续发展。
有好感，喜欢，恋爱，可以交往么？
No。
【系统：为什么No啊！玩家你忘了最终的任务是攻略3个人嘛！？】
……
什么声音。
“系统？”
突兀的机械音打断了白鹭焦急忙慌跑向屋外的动作，她已经快速穿好自己的鞋子，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孤爪研磨家。
当然，这种行为无疑是失礼的，会给主人家造成非常不好的印象……白鹭对此完全求之不得，最好能因为她的动作直接扣到0%。
【系统：没有哦，反倒涨了0.5点。】
白鹭：“……”
你不是去升级了吗？
【系统：嘿嘿，我升完级啦，因为想快点见到玩家所以提前回来了！】
【系统：我不在的期间，玩家你怎么这么出息啊，主线的进度突飞猛进的涨，我好欣慰555T^T】
说实话，她属实也没有料到。
孤爪研磨完全是预料之外的情况。
白鹭懒得搭理呜呜哭泣的系统，满脸黑线地回到自己家那一片，掏钥匙开门，躺到卧室的床上怀疑人生。
心情不可谓不茫然。
难道这就是“我把你当兄弟，你却兄弟变质”的背刺感么？？
【系统：先别纠结这个了玩家，你直接走掉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
倒不如说，那种情况继续待下去才不太妙吧。
【系统：可是……黑尾铁朗刚才在对面的房间里诶，他看到你和研磨抱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