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最终, 笑笑还是吃了好几口肉末卤的疙瘩汤，肉末当中剩了好多肥肉，瘦肉她也没吃完, 更别说面疙瘩了。
但在林斐轻松的眼神中, 笑笑摸着她的肚皮表示：“我真吃不下了, 今天早上吃得特别饱。”
林斐开玩笑似的笑着：“吃这点可不成啊，今天上午你要干很多农活呢。”
笑笑瞬间手足无措：“那, 那我……”可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林斐给出个解决办法：“这样吧，你要是干活饿了，就找姜大厨偷吃中午食材，不过最好别让我看见。”
“哈？”笑笑顿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一旁的王潜笑着告诉新人们：“都说啦，这个老板特别抠！”
“哈哈哈哈哈！”一旁的人们也大声哄笑。
莫名其妙再次成为焦点, 笑笑这会紧张到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但大家谈兴却不减。
有人大声问林斐：“那我干活饿了也能来偷吃吗？”
林斐瞧过去，是个新人, 是个体型目测175/175的胖子, 跟程帅不相上下那种, 他没好气：“我看你得减肥, 吃个毛！”
“减肥”这两个字在笑笑耳中穿刺, 她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惊。
但很快, 笑笑被一群人哄笑的闹声唤回神, 她看着身旁都在舒展笑颜的陌生人们, 他们的笑容在那么热烈地绽放, 渐渐地, 在人们笑闹声快要结束时, 笑笑嘴角也微微挽起。
一直在紧盯外孙女状态的潘荭, 见此, 也是终于放松了。
像是疙瘩汤这种高碳水早餐，一般吃完后人们都会昏昏欲睡，但林斐是完全贯彻大家对他黑心老板的“赞誉”，就在大伙儿都懒洋洋犯困时，却吵吵叫大家赶紧去干活。
“瞧早上给你们布置的工作，到现在就剩下一个多小时了，干不完咋整？”林斐举着喇叭大声喊道。
人们有手机的看手机，没手机的看别人手机，瞧着屏幕上面显示出的“8:01”，众人无语。
林斐却摇摇他自己的手机，仍是举着大喇叭：“赶紧的，挖掘机已经快来了。”
笑笑觉得奇怪：“种地怎么会用到挖掘机？”
潘荭看外孙女终于对外界事物开始有反应了，忙不迭笑着给她解答：“林斐农场是做纯有机种植的，这就需要用到大量的有机肥，他应该是要用挖掘机挖出一个深坑，然后把藤蔓什么的全都埋在地下发酵腐熟做成有机肥。”
笑笑仍旧觉得奇怪：“那为什么非要动用挖掘机挖出一个深坑呢？”
一个农学院毕业的学生讲道：“那是因为马上就要到冬季了，冬季气温低，埋在浅土层温度丢失严重，温度提不上来的话发酵腐熟的速度就会很慢。他应该是打算把这些农余材料做成有机肥明年冬天用的，所以需要挖深坑，等回头在填埋时预留一定的透气孔……”
一大群种田新手也被这样专业级解释吸引过来，笑笑在看到自己身旁又来一大群人时还有些紧张，但发觉大家不是看她的，也就又慢慢放松下来了。
本来还对林斐很有意见的大伙儿，在林斐的连连催促下，再对这餐早饭异常满足下，在对接下来两餐都充满期待下，在带他们过来的亲友“干不动没福利”的胡萝卜钓着下，拎起沉重的身体，终于不情不愿去干活儿了。
而事实也在证明，林斐果真是标准的黑心资本家，他把每个人能干多少活儿，他们的潜力和上限在哪儿这件事算计得清清楚楚。
在林斐的鞭促下，十点前，农场那么多畦菜，还真被清理出来了！女人和老人们负责剥离种植杆这种灵巧活儿，男人们则是扛着锄头刨地里深深扎根的菜根子这种力量型工作。
将整片整片的菜地全部清空后，多少人挺腰捶胳膊的，那心里高兴劲儿甭提了！
可惜，林老板根本就不给他们喜悦的时间，又拿着大喇叭督促他们赶紧把地里弄出来的秸秆堆到车上，运到大型挖掘机挖出来的深坑里。
农学院的同学们尤其惨，还得去插透气管道。
明明他们把偌大的菜地清理出来，就已经废了全身力气了，接下来还要把秸秆推到车上，每个人都被累瘫，躺在“厨房”附近的草地上是彻底起不来了。
起不来？那是不可能的。
在大厨高声一句：“开饭咯！”
多少人鱼跃而起，就跟高中学生第四节课结束那样，从大树下出发，一窝蜂全都涌到打饭点。
到底是正经御膳大厨的后代，那厨艺还真不是盖的，就连张儒赫高薪请来的农家乐大厨在他跟前，也只能弯腰认前辈打下手，做做打杂的活儿。
在姜大厨的妙手之下，这一顿中饭简直出奇丰盛，荤菜有麻辣兔丁、宫保鸡丁、炸猪排、糖醋小排、酱排骨，素.52GGd.菜花样儿就更多了，烧茄子、孜然小土豆、什锦蔬菜饼、地三鲜、蒜蓉粉丝、干煸豆角、干锅莲花白……
样样都是下饭菜，有的酱香浓郁，有的清爽开胃，再搭配上一瓢大米饭，或是王姨蒸的手工大馒头，吃着甭提多带劲儿！
“今天咱们的午饭真是异常丰富。”一些老同学一边吃，一边对林斐这安排赞不绝口。
就连上午被林斐催着干活儿的大部分新人，在吃到这儿绝味美食后，也是心中郁气完全消散。
刘一虎看着吃饭喷香的刘越刘姣姣两个，他挤眉弄眼嘲笑两人：“呀，也不知道谁说以后再也不来了。真再也不来了？”
刘越吃得米粒都粘在脸颊上了，他嘴里塞得满满都是饭和菜，只能仰着脖子努力说：“我是没说过。”
刘一虎嗤笑，刚就这小子嚷嚷得厉害呢。
刘姣姣的好闺蜜王洁也说：“真好吃，这儿的早餐好吃，中饭这顿更好吃，都是自助餐但比咱们市宾馆家的自助餐不知好吃多少倍。”
王洁家里这几年条件不错，她老爸做生意发了财，她没少跟着老爸到市宾馆吃饭。在这之前，王洁觉得市宾馆的自助餐还挺好吃，但在这一刻，王洁就不这样认为了。
王洁：“就是在这儿吃饭得给老板干活，给他干活太累了，要是能花钱吃到就好了。”她这是想动用钞能力呢。
刘一虎直笑，指着林斐身旁那个身材高大的大哥哥张儒赫：“看见没，这位可是正经富二代，一块手表大几十万上百万，我跟他大学同窗四年，他换了四辆车，奔驰宝马都不在话下。现在他那过年最新款的电动车，好像是要六十多万吧，天天在这儿拉货用。”
王潜跟刘一虎关系不错，他还以为王洁是他某个表妹呢，也凑过来多说两句：“那个富二代给这家农场老板打白工好几个月了，为的就是蹭吃蹭喝。”
到底是年纪还小，说话也天真，王洁歪歪脖子，想了半晌痛苦下决心：“要是我也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我也愿意每天放学了干农活。”
张儒赫远就听到有人在提到他，走过来，笑道：“我在这儿可不是天天都吃这样的，平时我吃的也是杂粮稀饭馒头和家常小炒。”
“啊？”王洁脸色一苦，很不能理解。
王洁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也圆圆的，整个人也属于偏低的个头，瞧着可可爱爱，她这会儿脸上表情灵动，一会儿欢欣高兴，一会儿痛下决心，一会儿又张嘴瞠目，就甭提多招人稀罕了！
张儒赫笑呵呵跟她解释：“这里家常菜也好吃的。老板用的是有机种植法，种出来的蔬菜粮食味道特别好，随便炒炒就很好吃的。”
王洁老妈做饭一直都不怎么样，打小王洁就没吃过什么算是美味的家常小炒，本来她还不信，但盘子里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林斐看张儒赫也过去，一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便站起身子迈步往那边走。
结果刚过去，还没靠近呢，就听见那长得挺可爱的小姑娘在说他：“菜是很好吃，就是老板心太黑了！”
王洁本意是给当白工的大哥哥打抱不平，顺便抱怨这儿的工作强度太大，没想到脆生生的一句直接被林斐听到。
林斐深吸一口气，他歪嘴笑道：“好啊，看来给你们布置的工作还是太少，都有功夫在背后说我闲话呢？”
一众人顿时惊慌：“不要啊！”
“不少不少，再多我们真干不完了！”
“救命，吃顿美食怎么代价这么大？”
作为引火索的王洁小姑娘顿时更加失措了，她忙站起来要给林斐道歉。
可偏偏林斐起了玩兴，在她之前抢白：“道歉也没用，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要110干什么？你可知道你这句话给我幼小稚弱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另一边，在板凳上静坐的笑笑不由得也抿起唇角，其实很明显能看得出来，林斐是在跟他们闹着玩呢。
笑闹两句，林斐也终于不再继续逗弄这个小女孩了，趁这会吃饭人齐，林斐布置下午的工作。
“上午把比较重体力工作做完，咱们下午就做一些比较轻省点儿的工作，主要就是播种，播种这项工作需要注意一些细节问题，每个带新人过来的旧人负责培训啊。种子老贵了，不许浪费我种子……”
一开始，大家听林斐说种子贵还不信，但很快听到下面有农学院毕业生解释：“一些种子确实很贵，一颗有的都能卖几毛甚至几块钱。林斐这里种植的蔬菜品种好，种子肯定价钱不会太低。”
林斐：“对了，你们要是浪费我太多种子，导致今冬我这儿蔬菜成本上涨，你们到时就算半价购买，价钱也不会太低哦。”
这算什么，这叫赤果果的威胁！
偏偏来这里给林斐当帮工的，还基本都冲着他这儿蔬菜来的，他这边的蔬菜送到超市，上架就是10块钱起步，上至50元封顶。
那么贵的有机菜价钱普通家庭上哪儿能顶得住？
半价购买就香多了，就算还是贵，也比普通蔬菜贵不了多少，普通家庭吃菜完全能承受得住。
可这会儿林斐威胁他们，说要是种子浪费得多导致种植成本上涨，最终他们消费者为此买单，这下人们可就不乐意了。
看大伙儿三五成群围着同学们请教播种需要注意事项，态度坚定认真且仔细，林斐欣慰地笑了。
笑笑看他笑，她也不由自主也在笑。
潘荭一直在观察外孙女，见笑笑五分钟内接连笑了两次，这可是自打她生病以来少有的事儿！
潘荭眉毛一皱，下意识想着难不成是笑笑看上林斐这个小伙子了？但一想这小伙可是有女朋友的啊？
潘阿姨满面愁容。
作为一个来农场帮忙的特殊帮工，林斐一直都在关注笑笑。只是这会让他感觉奇怪的是，笑笑面上带笑，可却潘阿姨满面愁绪，此刻正好颠倒过来了。
下午的工作确实不重，也就几个壮实小伙负责铲育苗土，其余人都在仔仔细细往一个个小小的育苗穴里点播种子。
为了方便大批量种植，林斐是没有进行提前浸泡催芽的，这样的话，种子通体干燥，熟练后就可以快速点播，最后统一覆土。
这么多人，就算需要播种的种子总数多，但也基本都赶在下午三点钟之前干完。
林斐一手举着喇叭，一手冲大家比划大拇指：“大家辛苦了，果然是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么多种子短短两个半小时就播种完毕。”
一些新人还以为他们下午的工作结束，可以在农场里到处走走玩玩拍拍照休息等晚饭呢，也拍手鼓掌欢呼起来。
甚至何瑞莲还跟老姐姐说起悄悄话：“要是这样看的话，咱们今天的工作量其实也不算很大，也就上午那会子辛苦点。”
“别别！你可别太天真。”潘荭忙给老姐妹打预防针，她道：“农场里杂七杂八的活儿多着呢。”
为了不让林斐在老姐妹心目中印象太坏，潘荭说话时很有技巧。
但其他人就不是这样了，一些经常来农场给林斐打工的老人看新瓜蛋子还在傻乎乎拍手欢呼呢，有的还商量起怎么拍照的事儿，一盆盆冷水往新人头顶浇：
“林斐是这么慈善的老板吗？”
“这个工作干完了不代表没有下一个工作。”
“上午你们怎么骂林斐是黑心老板的，忘记了？”
在一干新人懵懂的眼神中，林斐微笑着举起喇叭继续说：“姜大厨和王姨给大家准备了下午茶，大家播这么多种子肯定也累了，大家先垫垫肚子……”
就算再新的新瓜蛋子，一听到林斐说“垫肚子”这样的话，也登时心里一顿，有种不妙的预感。
林斐：“大家吃东西时谁有开车来的跟我说一声，借用大家的汽车帮忙运点东西，等晚上临走时可以半价购买咱们农场正经走地小公鸡，保证好吃哦~”
何瑞莲这下也顾不上什么心里一顿了，她已经很久没吃上林斐家的小公鸡了！
上次炖那鸡汤，那鲜美的味道，那柔嫩的肉汁，那劲道脆爽的鸡皮……想想都忍不住流口水。
何瑞莲推推儿子：“你赶紧去报名。”
赵英林叹口气，他是没吃到什么正经走地小公鸡，但瞧老妈那快要包不住口水那出息劲儿，心里很是怀疑这还是曾经那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亲妈不？
很快，林斐身旁就围上不少熟面孔，大多是曾经帮忙运过松针土的，还有小部分只被亲友推搡来的，这一刻他们脸上都单纯极了。
林斐举着喇叭公布接下来众人的工作：“刚才播种把库存所有松针土都用完了，现在需要去松树林里再弄回来更多的松针土，方便下个月的又一轮播种。
等会儿有车的朋友们就用你们的车帮忙运输土，没车的听我安排，一部分跟着去松树林铲深层比较细密的土，一部分留守在农场负责把运回来的土进行两次过筛和后续处理工作。”
一听又是体力活儿，难怪林斐说还给他们准备了下午的加餐呢，太黑了！
一些刚还嚷嚷说怎么拍照的人们，这会儿脸上顿时没了神采，并且互相吐槽林斐这个老板绝对是属榨油机的，真真儿是打算把他们全部的力气挤玩哦。
当姜大厨一声吆喝，表示大伙儿下午加餐已经准备好。
抱着黑心老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众人大踏步就往“厨房”去。
可当大伙儿看到他们下午的加餐竟然是馒头后，气氛顶到了高潮。
“果然是黑心资本家，太他娘的资本了。”
“资本家见了都流泪。”
“XX，你要反思一下你怎么会有这样黑心肝的朋友？”
“……”
王姨张张口，她正想说话呢，可大家激烈抨击林老板的嗓门她是完全抵不过。
姜铁龙看大伙儿对他的劳动成果这么不在意，冷哼一声。
众人对于姜大厨的手艺，那绝对认可，看大厨不满，便有人上前关切询问。
王姨看终于有人愿意听了，她赶紧做解释：“这是姜大厨亲自下手指导整出来的红糖开花大馒头，比平常商用的配方和手法做出不少改进，味道可是真的好，你尝尝。”
说着，那人就看到王姨双手捧起的一个成年汉子掌心那么大的开花大馒头。
新鲜出炉的大馒头是真的香，不光有小麦的香，还有红糖的香，麦香甜香交杂在一起，实在香到让人流口水。
那人看馒头太大，她估摸着是吃不下，决定掰成两半跟朋友分着吃。当开成四瓣的馒头被从中间分开时，原本被馒头皮封印的香味彻底在空气中奔腾，浓郁的馍香四溢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中。
正吐槽林斐抠搜的众人们纷纷停下口舌，几乎是同时吞一口口水，然后拔步就往蒸屉那边去。
王姨看终于有人接受馒头了，忙不迭逐一分发。
大多数人都是从众的，看别人吃，他也跟着吃。
别说，这馒头可真好吃！松软有弹性的同时，又很扎实，掰的时候就能感受到这馒头多有韧劲儿，等到吃到嘴里那才是真正感受到正经手工馒头的魅力——太有嚼头了。
这开花大馒头光是看着，卖相就特别漂亮，馒头从中间炸开，炸成四瓣，就像盛开的花朵一般，确实没辜负开花馒头这个名字。
让人吃馒头都能吃出来惊艳感的还远不止这个。按理说，馒头含水量高，吃起来就松软，含水量低，吃着口感就偏向于扎实，但这个馒头却兼顾松软和扎实两种口感，吃起来不光有嚼头又不干巴，实在让人着迷。
“这馒头不一般啊，吃着竟然不粘牙！”一个年轻小姑娘高声惊讶说道。
现在年轻人基本都不爱吃馒头，其中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现在食堂的馒头不好吃，吃起来粘牙，不如米饭面条吃着清爽。
何瑞莲也好多年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馒头了，她一边吃一边回顾以往，突然听到有人说起馒头粘不粘牙这个问题，她做出解释：“一般用心做的手工馒头面筋揉得好，吃着有嚼头，就不容易粘牙，现在外面卖的馒头都不好好揉吃着没嚼劲儿肯定就粘牙了。”
年轻人们这才恍然：“难怪了，不是我不爱吃馒头，是之前吃不着好吃的馒头。”
看大伙儿喜欢吃，王姨才松口气，脸上挂起笑容。
何瑞莲打小就吃老母亲给他们姊妹们蒸的馒头，可随着老娘年岁渐长，她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有嚼劲儿的馒头了，她主动上前去问王慧。
看是同龄人，王慧也起了谈兴。
原来，王慧年轻时曾在市里租门面做过一阵的手工馒头铺，可惜随着这几年房租月月高涨，再加上手工馒头做着确实太累，就索性关门回家养老。
何瑞莲惊了，两人一对当年她开店的位置，她惊喜极了：“我之前就特别喜欢吃你家的红糖开花大馒头，隔了好几条街跑老远的路都喜欢过去买。自打你当初关店我真是很久都没再吃馒头了。”
王慧笑笑，脸上露出些微的得意神色。
林斐也挺意外，难怪王姨做的开花馒头这么好吃呢，原来这还是她当初吃饭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