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策略
德妃这会儿是真有点急眼了, 她一脸焦虑的在屋里来回打转，心里头着急上火的不行。
胤禵却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撇了撇嘴道：“皇祖母也是真的小题大做, 我昨个不过是因为读书熬得晚了，有些没精神罢了, 哪里是对她老人家不敬啊，不如我去寿安宫, 和祖母解释一番。”
德妃一听这话, 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儿子的脑门：“你往常可曾见过你皇祖母因为这点事儿而大动肝火？你小的时候那样淘气，也不见你皇祖母训斥过你一句，怎么你大了倒是连这个道理也不明白了？”
胤禵有些羞恼的红了红脸, 咬着唇说不出话来。
德妃这会儿倒是消了一口气, 缓缓坐了下来, 一边思索一边问胤禵这几日的动向。
不管是出了什么事儿, 总归都是有迹可循, 自己得先把事情摸透, 再想法子。
但可惜的是，就胤禵这个年纪的孩子, 自然是不愿意在自己额娘面前说自己的不好的，因此德妃问了许久, 也没问出半点不妥来。
德妃皱着眉看着儿子，心里知道肯定不止是这样，不过现在再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索性她也不问了, 转头又关心起了胤禵的衣食住行。
这个问话倒是胤禵熟悉的对话方式了, 因此回答的十分顺溜。
可是其实横亘于母子之间的那抹忧虑还是没有消散, 只是胤禵不敢说, 德妃则是知道这会儿没必要多说。
等用完了饭，德妃没有急着打发胤禵回去，而是让宫女领了他下去休息，嘴上只道：“时辰不早了，你今儿既然来了，也不必两下奔波，且在我这儿歇一会儿吧，等歇完了再回去。”
胤禵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跟前伺候的大太监，心知额娘这只怕是想要打发了自己，然后再找旁人问话了。
他有心想要拒绝，可是不知怀着什心思，却是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最后到底抿了抿唇，跟着德妃跟前的大宫女下去了。
而德妃看着儿子离开，面上的神情也是丝毫不变，等到人终于出去，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将胤禵跟前的大太监叫了过来，仔细问他胤禵最近几日的情形。
一开始这太监还不敢说实话，只是按着胤禵的吩咐，挑着好听的话回话。
可是德妃是什么样的人，立即就大动肝火，想要让人将这太监拖下去处置了。
小太监被吓得魂飞魄散，终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把实话都说了。
包括十七阿哥在上书房嚣张跋扈，经常与十六阿哥起冲突，自然也包括了最近一段时间，突然与东宫大阿哥的关系疏远了。
德妃几乎在听到这个消息的一瞬间，心便立即咯噔一下。
她明白，这是找到症状了。
倒不是说儿子与胤祥那点兄弟之间的意气之争不重要，而是这点事，太后还不至于看在眼里。
但是只要一涉及到东宫，一涉及到太子，哪怕是再微小的事情，那太后的态度就是极为严厉分明的。
德妃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对这宫里的形式自然也是洞若观火。
她很清楚，如今太子的地位稳如泰山，太子又是个极为聪慧的人，想要把太子拉下来上位，那是难如登天，也就三阿哥母子这样的蠢货，才会抱有如此不切实际的愿望。
也是因为怀着这个心思，因此她也从不阻止胤禛和太子亲厚。
既然太子无懈可击，那亲近太子总是对的。
不仅是不拦着胤禛亲近太子，对于自己最为疼爱的小儿子，德妃也是时常叮嘱他，要好好与东宫大阿哥相处。
两人虽然是两辈人，可是年纪差却都不多，若是能处得好，那也是一份缘分。
只是她真是万万没想到，不过一错眼的功夫，这傻小子竟然就惹出这么大的事儿来。
德妃气的脸都白了，在她跟前伺候的宫女看着情形不对，立刻上前询问。
德妃摆了摆手，艰难道：“我无事，你们都先下去吧。”
宫女还是有些犹豫，可是到底也不敢违背德妃的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至于胤禵的大太监，自然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等到屋里只剩自己，德妃这才勉强压制住脑子里的嗡鸣声，开始思索要怎样解决这件事。
首先，大张旗鼓的跑过去道歉请罪肯定是不成的。
不说太后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就算是真的这么做了，在太子那便怕也只是会起反作用。
毕竟这事儿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事情，真的要说破了，一是让皇上对胤禵印象不好，二也可能会让太子以为他们这是在借势相逼，强迫东宫接受歉意，因为毕竟胤禵好赖也是个长辈，真的要把事情闹大了，皇上也好，旁的人也好，都是希望以和为贵的。
德妃不清楚太子到底因为此事生了多大的气，但是如果太子真的不愿意原谅，却迫于形势心不甘情不愿的接受了道歉，又有什么用处呢？
德妃思索再三，还是决定这次不搞什么花活了，一定要好好教训胤禵这孩子，让他认识到自己错误，同时也希望如此能让太子殿下消气。
不过除了这些，或许还有条暗线可以走，那就是胤禛。
如今胤禛和太子的关系极好，她或许也可以拜托胤禛从中说和说和，今早消解太子心中的不满。
如此只要太子那便搞定了，太后自然也就满意了。
德妃自觉自己想的天衣无缝，心也就放下了一半，转头吩咐了宫女一句话，一时间，永和宫上下也开始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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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接到消息时，已经是几天之后了。
香萍进来给毓敏回话，这几日以来，十七阿哥的日子可过得不好。
每日除了给毓敏抄经，还被德妃强压着在永和宫的小佛堂陪着她念经捡佛豆。
毓敏听香萍说，每日都要足足跪够两个时辰的经，每次十七阿哥从永和宫出来，腿上颤打的路都走不得了。
可是德妃却命令小太监们不许搀扶不许背，也不许他坐轿子，就这么一路走回去。
毓敏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叹息一声，这个德妃，不仅是个聪明人，还是个狠人啊。
之前都听说德妃宠溺幼子，可是如今看着，该她下狠心的时候，她也是一点都不手软。
不过毓敏倒是挺欣赏她这份狠心的。
要说教育孩子，有时候一味的宠溺也只是害了他，大千世界，三六九等，他总要去认识了解这个世界，身为父母，则更是要引导他去理解去融入这个世界，知道什么是对是什么是错，如此，才是对于孩子最好的家庭教育。
毓敏不知道德妃能不能理解这番教育理论，但是却也能看出来，德妃十分衡量得来利弊。
她在这宫里，哪怕不是最受宠的一个，也永远是最稳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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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敏早饭后听了这个消息，中午的时候，便又听到了更进一步的消息。
这个消息时胤禛带来的。
他今儿下学的早，便来了寿安宫里请安。
她们祖孙俩人，关系一直极为亲密，胤禛对于毓敏，也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
今儿他们刚叙了几句闲话，胤禛就忍不住抱怨道：“这几日额娘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总让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多说几句胤禵的好话，就他那样霸道无礼的模样，我还真找不出来什么好话说。”
胤禛最为尊敬毓敏，而这次胤禵又是因为在毓敏面前失礼这才受罚，因此胤禛这回也是格外气这个弟弟，前后已经将他训斥了好几回了，但是这会儿说起来还是不消气。
毓敏见他气得不轻的样子，抿了抿唇，心说这孩子如今只怕还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不过看现在的情形，德妃肯定是知道了，但是她知道了却不告诉胤禛，可能也是怕胤禛知道了之后，不愿意帮胤禵求情。
还有更重要的是，虽然胤禵惹到了太子，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太子对于胤禛也依旧亲厚，而且也并未对胤禛透露过这方面的消息，因此德妃便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坏了太子的安排，又招了太子的眼。
这些念头不过是在毓敏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浅浅一笑：“你额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不过最近这几日胤禵也的确是受了许多教训，你是兄长，若是看着他有了悔过之意，帮着说几句好话也无妨。”
胤禛却皱起了眉：“我只是不大明白，额娘为何非得让我在太子面前为胤禵说好话，难道他得罪了太子不成？”
毓敏语气一顿，心说这人确实敏锐，猜的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毓敏也没打算把这话和胤禛说了，主要是因为这事儿胤禛夹在中间也是实在难受，还不如让他一直不知就里呢，如此他也能轻松些。
毓敏怀着这样的心思，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移开来。
胤禛便也像是没察觉到似得，顺着毓敏的话题说了下去，倒是再没提胤禵的事儿了。
祖孙俩说了一会儿的话，胤禛也很快离开了，毓敏让香萍去送人，自己则是回里屋歇下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身上总是有些乏困，精神头也不大好，每日中午必须得休息一会儿，不然就有些撑不住。
不过今儿，她躺在床上，却是一时间没了睡意。
若说一开始的时候，她因为胤禵的这些手段，的确是气得不轻，但是最近一段时间，眼看着胤禵受了这么多的教训，毓敏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
再加上弘晟也的确没因为这事儿影响到多大，毓敏的心就更加平静了许多。
不过即便她消了火，她也不会去帮着胤禵求情，这孩子算计的是承祜的儿子，要不要宽恕这个弟弟，还是要看承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