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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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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阮阮原话。”沈婧雅自知心急失态, 深吸两口气,捋了捋鬓边碎发,将阮语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顾修寒仍未表态,但下颚线没绷那么紧了, 像松了口气。

沈婧雅因愤怒而拔尖的嗓音将顾戎也引了过来。

顾戎竖起耳朵听了两句, 眉头登时拧得能夹死苍蝇, 又气又急又不敢打断夫人说话,只得背着手在沈婧雅身后踱步,脚跺得地板蹬蹬响, 恨不得当即开着机甲去把人突突了似的。

“这得是个什么人哪, 阮阮成年还没多久呢,这些事都不懂,他也能厚着脸皮去占便宜。”沈婧雅又心疼又上火, “阮阮那傻孩子还一直夸他好, 提一句眼睛都亮了, 小脸蛋红得跟什么似的, 一看就是陷进去了。哎呀, 这种人除了脸能看还能有什么好的?真是急死我了……”

她这边心急火燎,顾修寒却像没在听,眼睫低垂着, 若有所思。

“修寒你也是, 我都不愿意说你, 基地那点鸡毛蒜皮的工作交给谁不是做,和阮阮比起来哪个重要?你要是真的忙到连这么大的事都顾不过来, 就把阮阮给我送回首都星吧。”沈婧雅发完话, 端起茶杯润了润喉咙。

顾修寒这才抬了抬眼皮, 心不在焉道:“他不能回去。”

室内有短暂的安静。

顾戎一张黑脸膛早已憋得红里透紫, 不是个颜色,见夫人说完了,先是一愣,随即急忙插话:“是哪个臭不要脸的?!混账东西!”

“……”

沈婧雅像是听不得如此粗俗的词汇,偏过头,掩唇轻咳了一下。

好骂。

过瘾。

“叫什么名?啊?!哪支军丨队的?不要命了?看老子不把腿给他掰折!……”

“咳。”沈婧雅悠悠打断,“你父亲问你话呢。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隶属于哪支军丨队……你总不会连哪个人和阮阮走得近都不知道吧……”沈婧雅说着,蓦地顿住,嘴唇抿成一条白线,将顾修寒从头到脚缓慢扫视了一番,“顾修寒,你究竟有没有听我们说话?”

听没听?

当然听了。

“一直夸他好……提一句眼睛都亮了……小脸蛋红得……陷进去了……”

听得一清二楚。

顾修寒不语,唇畔渐渐浮起一抹春水融冰般的浅淡笑意。

他虚握左拳,用食指抵唇以做掩饰。

可再怎么遮掩,微笑还是从那双黑眼瞳中溢了出来。

沈婧雅狐疑蹙眉:“这件事……有什么值得笑的?你不是最疼阮阮了么,这都不在乎?你和那人关系好是怎么……你也不是那种人啊,我怎么看不明白了呢……”

沈婧雅喃喃自语到后半截,对上顾修寒温存含笑的眼睛,话音戛然而止。

“什么意思?想包庇?!”顾戎气得直蹦,“他敢!!”

大不了打断四条腿!

“……”沈婧雅沉默几秒钟,挺拔昂扬随时准备迎战的脊背忽然软了下来,身子一仰,悠悠靠进椅背,下颌抬起又放下,将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意味深长道:“哟~”

顾戎直楞楞地扭头看夫人:“啊?”

顾修寒垂眸,微微点头,承认了:“嗯。”

顾戎又瞪顾修寒,粗声道:“打什么哑谜!”

“真的?”沈婧雅确认道。

这事其实不难猜,她也不傻,如果不是顾修寒对感情不开窍的形象过于顽固,她十分钟前就猜到了。

“真的。”顾修寒闭了闭眼,语气沉静又认真。

“喜欢阮阮的人,是我。”

“……我就说总有哪不对劲。”沈婧雅神色微妙,混杂着嗔怪、无奈,以及些微闹出乌龙的好笑,而气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

“还真是你。”

顾戎愣了愣,气得脸皮都抖了三抖,冲过去指着顾修寒的全息影像跳脚:“好啊!你他么……呸呸呸,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你?!”

这么短短几秒间,顾戎已经飞快将自家白菜和自家猪做了个对比。

还是宝贝白菜更水灵招人疼。

还是得撵猪!

“你对阮阮……老顾你让开一点。”沈婧雅轻轻搡了顾戎一把,让他别在前面挡着,“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修寒静了静,道:“一年多以前。”

“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遏制不住了。”

沈婧雅逐渐看穿一切:“你去边境星……该不会就是为了躲着阮阮吧?”

“是。”顾修寒难堪似的,轻轻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当时他才十七岁,从道德角度考虑,我认为这种感情本身就不合适。”

“哈!”

顾戎气得大声冷笑。

“但是天天见到他,我没办法克制住……对他的冲动。”

“啧啧啧……”

顾戎大摇其头,一脸“这种屁话你也好意思往外说”的表情。

“哎呀,你烦不烦?”沈婧雅朝顾戎手背上又脆又响地拍了一下,“你让修寒好好说话。”

“喔。”

顾戎硬邦邦地应了一句就不出声了,那张刚毅的黑脸上竟罕见地透出一丝委屈。

顾修寒静了片刻,继续道:“我以为不见面就可以不想,所以申请去边境星,想让自己冷静。”

“结果……只有反效果。”

“……”

顾修寒的感情经验完全是空白的。

因此,虽说是个三十岁的成熟男性,在初次意识到那份旖丨旎情愫时,他也曾像现在的阮语一样迷茫无措。

而且过大的年龄差距与责任感会催生出种种忧虑,处处掣肘。

顾修寒考虑很多,也担心很多。

会担心自己是因为孤独太久一时冲动,热血上头。

也知道自己内里与外表的差异之大会使阮语惊愕不已。

会担忧“无比信任,视为兄长的人其实另有所图”这件事是否会让阮语感到不适。

也会难以直视自身那些,翻涌在人性幽微罅隙中的占有欲、控制欲,以及可能只是说出来都会把阮语吓懵的……索需无度的贪求渴望。

害怕失控。

越是珍惜爱重,越是有口难言。

……

因为情感表述功能仍有欠缺,顾修寒说得有些慢,而且说着说着会忽然陷入沉默,眉头微微蹙起,耐心拣选能够确切描述感觉或情绪的词语。

沈婧雅望着努力向他们倾诉情感的顾修寒,莫名回想起他的少年时期。

那时顾修寒比现在封闭得多,表达障碍严重到连日常交流都受限。

沈婧雅听精神疗愈师描述过顾修寒的感受——开口说话或做出表情这类正常人依靠本能就可以自然做到的事,顾修寒是需要努力去做的。他生而残缺的精神体就像在操纵一台名为“身体”的机甲,面前塞满了复杂的按键与操纵杆,没有人能进入精神世界手把手教他,他能得到的顶多是精神疗愈师的引导,效率低下,因此在阮语到来前,治疗进展一直缓慢。

对于这样的顾修寒来说,一条能读懂心音的小人鱼就像命运的安排。

那段时期沈婧雅经常看到这样的一幕——

小阮语用短尾巴费劲地卷着顾修寒的手臂,奶豆腐般的一双小胖胳膊亲昵地搂着顾修寒的脖子,黏糊糊地用塑料帝国语缠着顾修寒聊天。说完一句,小阮语就歪着脑袋安静几秒钟,读取顾修寒的思维活动,读清楚了,再对顾修寒做出回应。

就这样,小阮语居然能和一言不发的顾修寒聊得有来有回。

有一次顾修寒当时的私人精神疗愈师来做定期检查,记录顾修寒近期的表现,阮语小大人儿似的坐在顾修寒怀里旁听着,不悦地拧着眉毛,罕见地表露出一点攻击性,一个劲儿用小奶音纠正沈婧雅和疗愈师的话,好像听不得半句对顾修寒的负面描述。

“姨姨们说得不对,哥哥最温柔哒。”

“哥哥说话的,他就是说话的时候不出声!”

“哥哥表情不缺失的,他在心里笑,阮阮都听见了,放心叭!”

……

得知顾修寒对阮语的心思后,沈婧雅确实是惊讶的。

可是平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不是阮语,能走进顾修寒心里的人还会是谁呢?

在顾修寒自我封闭的时期,阮语是唯一能读懂他的温柔的人。

也是知道他不像外表那样冰冷坚硬,会用幼崽稚嫩又认真的方式回护、关爱他的人。

是唯一能听得到顾修寒满心的温声软语,并真诚地给予他每一次回应的人。

……

顾修寒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反过来想,阮语也一样。

或许他们就是注定要走到一起的。

一段漫长的安静。

“……哎呀。”沈婧雅偏过头,用指腹轻轻按了按眼角,“你们这两个孩子……”

片刻前急得快爆血管的事原来是场乌龙。

目前来看这怎么都是件好事。

毕竟阮语和他们再亲也没有血缘关系,说白了,和顾修寒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的关系……也就是年龄差得多点。

但细节方面也不是完全没问题。

沈婧雅不想插手他们的感情问题,可有些话不说不行,略一犹豫,还是劝说道:“你们虽然是互相喜欢,但阮阮毕竟还没真正做决定,没亲口答应你。这么快就开始……搂搂抱抱的,你是不是也该稍微收敛收敛?”

就是!!

顾戎闻言登时暴躁加倍,奈何沈婧雅不给他说话,憋得直瞪眼。

是该收敛,顾修寒比谁都清楚,奈何自制力早已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他都已经……收敛得够多了。

况且,他这样做也是有目的在的。

他想让阮语察觉到恋人与兄长的本质区别……

“真的喜欢还是要想办法追求,哎,算了,这些话我不说你也懂。……”

都是过来人,顾修寒的心路历程沈婧雅不问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知道当长辈的多说无用,拣关键的敲打了几句就没再多费口舌。

她一个小时前挂断阮语通讯时说过晚一点会给他打过去,正好现在事情了解清楚了,她也有一点话想和阮语说。

给阮语发送通讯请求时,沈婧雅特意把满脸暴躁的顾戎撵出了房间,怕他忍不住横插一杠害得阮语尴尬,再坏了事。

她知道顾戎在心里还拿阮语当条小不点儿的鱼崽看呢,觉得还没到谈恋爱的年龄,交给谁照顾都会心疼舍不得。

类似老父亲的过度保护心态,沈婧雅可以理解,但也觉得没必要。

阮语总有一天需要独立,去经历他自己的人生。

阮语那边大概是一直在等,通讯接得很快。

“阿姨,”正趴在床上等消息的小人鱼摇摇尾巴,很乖地关心道,“你刚才说的急事忙完了吗?”

“嗳,都忙完了。”沈婧雅沉吟了下,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阿姨想了想你说的这个事情,其实呢……”

她不打算瞎掺和,什么助攻啊套路啊,在两个孩子十几年来真挚绵长的感情面前显得多此一举。

“……感情的事,除你自己之外的人很难给出真正的建议,毕竟别人无法与你感同身受。喜不喜欢这个人,要不要接受他的感情,说到底还是要遵从你自己的心。”沈婧雅不打算朝任何方向诱导阮语,只温声道,“你只要问问自己,现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才不会让将来的自己遗憾,不要着急,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

这样提醒一下,足够了。

“唔……”阮语若有所思,慢吞吞地点头。

这时,沈婧雅那边传来一阵“嚓嚓”的响动,又脆又亮。

阮语一怔,竖起耳鳍努力听:“什么声音?”

沈婧雅:“……”

顾戎又犯病了。

顾戎有一把跟了他许多年,无数次陪他出生入死的军刀,战争结束后早就用不上了,顾戎一到情绪暴躁又无法可解时就把这柄宝贝刀掏出来,默不作声地磨一会儿,追忆一下往昔峥嵘岁月,对他来说这样就能有效平复情绪。

“哈哈,”沈婧雅干笑两声,“老鼠磨牙。”

也就是仗着孩子不太聪明,多离谱的话都敢扯。

顾戎:“……”

那脆亮的“嚓嚓”声仿佛不堪受辱,分贝猛地翻番了。

阮语拧着眉心,小声质疑:“可是感觉不像……”

“变异老鼠你又没见过,哎呀,宝贝儿你就别管了!好好想想阿姨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沈婧雅匆匆切断通讯。

阮语怔怔望着猝然消失的全息影像:“……”

怎、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连阿姨都变得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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