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龙凤呈祥（41）
后座。
沈追凤是第一次跟顾细和大队出远门, 简直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妈妈说了，这次带自己出去, 是因为要宣传卫生巾, 要宣传合唱队。什么原因不重要，要是能去省城, 做后勤都行，最重要的是能出去啊。
本来她正趴在窗外，贪婪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可是，吃瓜人吃瓜魂, 她敏感地察觉到妈妈和大云姐之间的谈话有点内容。
她悄咪咪竖起耳朵吃瓜, 可惜的是, 妈妈和大云姐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她听不太清。
苗翠花好笑，赶紧把这个抑制不住一颗吃瓜心的小妹给扯回来。
沈追凤遗憾。
她还是要给翠花姐面子的，这段时间, 两人一起策划了好多女性卫生讲座，合作得十分愉快。她也十分敬佩翠花姐。
妈妈常说, 要尊重合作伙伴, 这趟能出来，也有翠花姐的帮助。
苗翠花也想不明白。
一般来说, 姑娘们只要结了婚，都会变得……怎么说呢, 感觉上会和以前当姑娘的时候不一样, 比如稳重一些, 比如温柔一些等等, 那种气质不能意会只能言传。
但是, 追凤这姑娘，结了婚和没结婚之前完美没差别，行为还是那么跳脱，每天都是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甚至比之前还要有生机。
难不成这是住在娘家只能有的效果？
不用适应家庭关系的变化，每天还是待在父母身边，待在熟悉的亲人身边。
苗翠花很羡慕追凤，不过话说回来，村里没有姑娘不羡慕追凤。
不是因为追凤的父母是大队长和妇女主任，而是追凤被全家人毫无保留地爱着，这种姑娘，一看就知道是在爱里长大的姑娘，在人生的道路上肆意奔走，带着横冲直撞的勇气，因为她知道，背后有家人永远等着她，看着她，不会让她走向无法挽回的末路。
沈追凤水灵灵的清澈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凑近苗翠花，“翠花姐。”
苗翠花回神：“嗯？”
“长路漫漫，我们来聊聊天吧。”沈追凤得寸进尺，不满足凑过去，而是挽住苗翠花的手。
“你不看风景了？”苗翠花逗沈追凤。
沈追凤晃晃苗翠花的手：“这一路过去都是山，我在家看多了山，等到了城里，我再看也不迟。”
就像妈妈说的，还是聊个五毛钱的天比较有趣。
“行啊，”苗翠花就当是哄妹子了，“你想聊什么？”
“什么都可以聊吗？”沈追凤不好意思道
苗翠花挑眉：“看来你有了想聊的话题？”
“就是有点不知道能不能问，但是我又实在好奇，”沈追凤提议道，“你不想回答就不回答，而且我也会回答这个问题，让你知道。”
苗翠花有点想知道这个问题：“我先听听你的问题？”
沈追凤点点头：“就是，你婆婆总是让你生孩子，你一直不生，这是为什么？”
村里人都很好奇这个问题，她也不例外。
苗翠花笑了：“原来是这个问题。”
想了想，苗翠花道：“也不是不能告诉你，但是你除了顾主任之外，谁也不能告诉。”
“没问题没问题，我是喜欢搜集消息，但是我不外传。”沈追凤保证道。
苗翠花说起这件事，眼中同样透着点迷茫：“我就是不喜欢我婆婆用那样的语气催我，她越催，我就越不想生。”
“况且，我实在不明白，是我生孩子，又不是她生孩子，为什么她来发号施令？让我生我就生？那我岂不是成了她手里生孩子的工具？”
沈追凤越听，脸色越端正。
苗翠花继续道：“我想了很久，觉得我的身体，应该我自己做主。所以我一直和我婆婆斗智斗勇。身边的人都觉得我婆婆才是对的，我……我知道，她们不能明白我的点，追凤，你明白吗？”
她今天和沈追凤说这话，也是因为时间这么久了，她也需要有人来理解她。
沈追凤坚定道：“翠花姐，我支持你。”
原来是这样，沈追凤恍然大悟，好像顿时明白了苗翠花的很多想法。
“真的？”苗翠花是有点开心的，终于有人能理解她了。
“真的，我觉得你的想法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催你生孩子的人，”沈追凤道，“我爸妈常和我说，我的身体由我决定，我的事情由我做主。”
当然了，学习考试的事情除外，这是爸妈唯一要求他们履行七年之约的事情。
“翠花姐，我也偷偷跟你说，”苗翠花和她说了真心话，沈追凤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我爸妈允许我结婚，但都不建议我现在生孩子。”
“当然啦，我也是自己不愿意生孩子的。我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
苗翠花吃惊：“顾主任是这样说的？”
沈追凤说得斩钉截铁：“嗯，我妈说，我的身体和我的思想都没有准备好当一个妈妈，这样生下孩子，是害了孩子。”
“其实，你抗拒你婆婆的催生，我认为，是你的内心深处和身体在抗议，代表你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
苗翠花越听越有道理，“我不会妥协的。我要是生孩子，只能是有一天我想拥有属于我和大壮的孩子，而不是因为别人。”
“那大壮哥赞成你的想法吗？”沈追凤关注道。
也是大壮哥不赞成，那翠花姐该有多么孤立无援。
“他敢不赞成吗？”苗翠花扬起下巴>
沈追凤竖起大拇指：“还是翠花姐你厉害。”
“也不是我厉害，我就跟他说，我目前暂时不生孩子，要是他忍受不了，那咱们就分呗。”苗翠花道。
“那大壮哥肯定是不想分。”沈追凤不用猜就知道。
苗翠花点头，嘴角挂上一抹笑：“他经常在我和我婆婆之间周旋，不过嘛，今天我们就没有因为这个问题吵过架了。”
沈追凤想了想：“模范家庭评选？”
苗翠花打心底里喜欢对这个评选，“嗯，这个评选是个起因，毕竟一所房子喔，谁不想要省点钱，所以我当时就组织了一个家庭会议，如果想要入选就别催生。”
“我婆婆偃旗息鼓的原因除了这个，还有大云和小宝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注意力，如果家里再添一个孩子，那小宝受到的关注肯定会少，她舍不得。”
沈追凤捂嘴偷笑。
苗翠花道：“我和大壮也喜欢这个小侄子，所以啊，不管以前村里怎么说，但我是真心想让大云住家里，这样我和我婆婆几乎没有矛盾。”
大云在沉思的时候，耳尖，恍惚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嫂子，你喊我？”
苗翠花赶紧道：“没。”
“哦。”沈大云回头。
苗翠花和沈追凤两人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路程，大家都在安静地休息。
火车会在站里靠停，沈追凤只有到这个时候才会醒过来，看着外面的人和物。
到了省城，沈追凤的身体虽然有点疲惫，但是精神振奋。
有婶子打了个哈欠：“还是年轻人身体好，看追凤多精神，我们老了。”
沈追凤亲昵道：“婶子，你们去过县里市里表演，见到大场面，那当然不在意这些场景啦，我就不一样，我都没去过市里，还是第一次来省城。”
不过话说回来，她居然能跳过市里，直接到省城玩儿，沈追龙不知道多羡慕她。
婶子们自豪得很，不过嘴上却道：“我们也没来到省城，和你是一样的啦。”
到了招待所，一群人修整一番，就去了礼堂排练。
顾细在詹飞雪的带领下终于见到这位女领导。
她没急着推销东西，而是积极说了一下关于《红梅赞》的表演概念。
而后道：“说得再多，都不如看一看，我们的队员都已经来了，不如您给我们一点意见？”
“我们相互探讨。”女领导笑道。
合唱队的队员们接收到信号，相互看看，做好上台表演的准备。
接下来，就是经过多次小修改的《红梅赞》舞台。
她们带来了纸花红梅，偌大的舞台上，合唱队队员们和红梅相映成趣，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礼堂不少工作人员都看入了迷，听入了迷。
曲毕，谢礼，观众如梦初醒，纷纷鼓掌。
女领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开心道：“不错，这就是我们想要找的红梅。”就是该这样，由内而外透着的生命力，似花朵透出来的颜色那般鲜艳浓烈，与冰雪抗争！
顾细鼓掌，笑道：“您满意就好。不知道我们需要怎么改进？”
女领导满意点头，沉吟两秒，“我突然有了点新的灵感，需要回去和我们的同事探讨一下，麻烦顾主任你带着合唱队队员先回去稍作休息。”
“去逛逛省城也行，我们省城还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顾细十分爽快，“行，那我们再省城转转，以前出去表演都是表演完了，才有心思去玩。这次还是比较轻松的。”
女领导对沈家村的表演感到惊喜，顾细在其中的扮演的角色不容小觑，她连对顾细说话的语气都亲热了不少：“来一趟不容易，放心逛，好好玩。等正事儿结束，我们再好好聊聊甜天。”
顾细展颜一笑：“好，那咱们说定了。”
回到后台，合唱队的人顾忌有旁人在场，都没当众问结果，一回到招待所，大家就憋不住了。
“顾主任，咱们那表演还行吗？”
“我觉得这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
“我也是，唱得老开心了！”
顾细没卖关子：“这次人家得慎重点，要开会讨论，我暂时也不知道结果，大家好好等着吧，可以去逛逛省城，不用那么紧张。”
“再说了，”她小声道，“这次住宿费用和出行费用都是她们帮忙报销的，咱们出个人力就行，住久一点不好吗？还能多逛逛省城。”
沈家村合唱队的队员们也是这么想的。
她们嘿嘿笑道：“顾主任，咱们想到一块去了。”
“那咱们真不管了？你有消息就告诉我们好吧？”
顾细：“放心，我有消息，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她说完，合唱队众人就转换目标，改成围着沈追凤团团转了，皆因沈追凤手上有唯一一台照相机，她们都想在省城留念。
顾细摇头一笑，叮嘱大云和翠花注意安全，去找詹飞雪了。
詹飞雪带着沈盈竹和沈远梅，和她一起去吃饭。
“今天看到那几个小女孩，可真感慨，”沈盈竹老气横秋，“想当初，我们和广莲，也是跟她们差不多大。”
沈远梅连连点头。
顾细好笑：“你们现在也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啊。”
“看别人表演自己曾经表演过的角色，那种感觉不一样。”沈远梅道。
《红梅赞》需要几个女孩子，沈广莲已经抽条，高了许多，盈竹和远梅也不在，所以肯定要选拔新的女孩子。
顾细照例询问了一下她们的情况，知道都很不错后，道：“记得去找追凤姐姐拍张照片。”
沈盈竹眼睛噌地发亮：“我看到了，追凤姐姐一直拿着相机在台下拍！”
詹飞雪：“你们的设备还挺齐全。”
“更齐全的还在后头呢，你之后就知道了。”顾细保留了神秘感。
詹飞雪心里像是挠痒痒似的。
她干脆转移注意力，说起这次表演，评论道：“比以前更加有细节，更好看，是个好节目，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顾细憧憬道：“我衷心希望我们的队员能去首都表演。”
翌日，那边很快有了消息，只不过，结果有点出乎顾细的预料。
“我们重新构思了一个梅兰竹菊的表演。梅，用中年妇女进行表演，主要是合唱；兰，咱们想要青年舞蹈演员，舞出空谷幽兰的感觉；竹，则是青少年女生演奏乐器，她们亭亭而立，如同青涩的小翠竹那样；菊，则是请女星老艺术家们出来朗诵。”
“我觉得这样能更加符合这几个植物的调性，”女领导看向顾细，“我还是从顾主任你的节目中得到的灵感。”
顾细试探道：“那咱们年轻和年长的合唱队队员，就不用表演了？”
女领导颇有点不好意思，“凭心而论，沈家村合唱队的红梅赞很好，好到完全可以你们可以自己撑起一台节目。”
“但是，我们这次节目的时长就只有那么点时间，需要做出平衡，不好意思了。”
顾细惋惜，“我理解，我会和其他队员好好解释的。”
她来之前也和大家说好了可能不能进入最终的表演，但没想到是一部分人可以去，一部分人不能去。
她有点头大。
说实话，如果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表演，那去不去都行。
可她清楚合唱队众人为这个表演付出多少，这应该是她们面对的第一次部分失利。
她真得好好想想。
回到招待所，正好队员们从外面兴冲冲地回来了。
现在村里人也不算是困难，吃饱穿暖没问题，咬咬牙，也能出去购物，她们买的都是一些县城没有的东西。
“今天真开心啊，逛了这么久，人家大城市跟我们就是不一样。”
“可不，我跟你说，我大侄女明年就要出嫁了，她特地托我看看省城有没有好看的红布，我买到了嘿嘿！”
大家一边交流一边进来，看到顾细，还笑着打招呼。
顾细也笑着和她们打招呼。
沈追凤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出顾细的表情有点不对，她招呼大家进去，自己特地留在最后面，拉着顾细，站在门口道：“妈，怎么了？是表演的结果不太好吗？”
不会是没进吧？
“也不是不好，就是有点好，有点不好，”顾细和女儿分享道“，我主要是是担心大家失望。”
有点好有点不好？这个描述，沈追凤也懵了。
顾细正想说点什么，忽然，楼道里呼啦啦出来一群人。
原来是几个小女孩走着走着，发现追凤不见了，于是想要回来和追凤这个孩子王一起走，婶子们当然不放心，干脆折返，看看追凤在干什么。
没想到正好听到顾细和追凤说的话。
“顾主任，结果是怎么样的，你直说，我们承受得住。”几个婶子中气十足道。
顾细看了看周围，“走，咱们上去说。”
该说的还是要说。
回到房间，大家的情绪并没有顾细想象中那么低落，反而反过来安慰顾细：“顾主任，我们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就像考试一样，有人拿第一名，就有人拿最后一名。”
大家的确比较紧张顾细，毕竟她们在村里，每个人或多或少地当过不少次学渣，只有顾细，一直是这么优秀，她们更担心顾细承受不了。
“顾主任，你还好吧？”
顾细哭笑不得：“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也还好。”
她看向屋子里的人，大家担忧的眼神让她心里十分温暖。
“我们这次的表演被看上去了，但是，”顾细当然要一口气说完，不能让大家吊着，“我们只有一部分人可以去首都表演。”
她详细说了一下具体的事情经过，“所以接下来是婶子们参与排练。”
中年婶子们都没想过这种好事可以落在她们头上，诧异极了。
跟着来的几个老年合唱队员笑道：“这是好事儿啊，不管是谁去了首都，她们都是沈家村的人，代表了沈家村，我们高兴着呢。”
沈大云属于青年队，就算她唱得再好，这次也没有机会上台，可是她一点都没有伤心。
她看到顾细抱歉的眼神，安慰顾细：“顾主任，我们都懂您的意思。您真的不用感到愧疚，如果不是您，我们根本没有机会走出沈家村，也不会有去县里、市里、甚至这次来省城的机会。”
“对于我们来说，每一次的表演，都是我们赚了，”沈大云道，“如果您感到愧疚，我们更加没脸见您。这些本来就不是您该承担和保证的。”
每个队员都连连点头，大云不愧是老师，不愧是副队长，简直说出了她们的心中所想。
顾主任多好啊，她们如果对顾主任撒气、失望，那都不是人。
能来表演就已经很好了，她们怎么可能会不高兴呢？
顾细认真地看过屋子里的每一张脸，每一双眼睛。
没人不开心，大家真的就像是红梅那样，积极面对各种情况。
可能在每一次的歌唱中，她们早已成为了红梅。
顾细的眼眶突然湿润。
她眨眨眼，扬起笑脸：“好，那我们接下来全力辅佐咱们部分队员进行排练，还有就是，咱们也可以进行我们的第二步计划了！”
她们的第二步计划，就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卫生巾和抽纸、洗脸巾的推销员。
苗翠花开玩笑道：“接下来大家都跟我干吧，别跟大云干啦，咱们赚钱转赚单去！”
大云叉腰：“好哇，婶子，你居然公然挖墙脚？”
姑嫂大戏热闹上演，大家轰地一笑。
房间里的气氛开心而愉悦。
顾细笑得轻松无比。
自己好像没有信错人。
晚上，顾细应詹飞雪之邀，去食堂和几位领导一起吃饭。
她一进去，爽朗一笑，先自我介绍一番后，自然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抽纸：“待会儿吃完饭，大家可以试试我们的纸巾，希望大家能给我们提出宝贵的意见。”
詹飞雪的女领导叫祝爱华，可能是因为合唱队的事情，对方在席间很自然地先说起沈家村的纸巾，满是赞誉。
而且，这几个领导都已经试用过了，自然是对沈家村的纸巾很满意，这才来的。
吃饭的时候，顾细并没有说关于纸巾的东西，而是应大家之邀，说了一下沈家村的特产美事。
她妙语连珠，就算是九分，也能在她的渲染下说到十分。
顾细觉得自己还是挺把握好这个分寸的，夸大一分，应该在合理的范围内……吧？美食因为背后的故事和韵味也会增分的，他们沈家村的故事也挺好的，对吧？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提前打好了预防针。
“不过，对于食物，大家千人千味，有的人嗜甜，有的人喜酸，有的人爱辣，比如西南地区东西叫折耳根，喜欢的人爱它如命，不喜欢它的人，闻到味儿都绕路走。”
“对，”詹飞雪笑道，“我就喜欢吃辣，可是祝老师就不行，她一吃辣嗓子就哑了。”
顾细见多识广，和大家在吃上聊得特别开心。
饭后，大家都拿了纸巾擦嘴，坐到沙发上喝茶。
这回沈家村的纸巾受到了关注，大家都对纸巾赞不绝口。
顾细这才从包里拿出一沓纸：“诸位看看，这是我们沈家村纸厂的背后故事。”
没错，她让孙文和雯雯捣鼓出了品牌故事，用质朴的语言好好地讲述了沈家村建厂的故事，合唱队成立的故事，纸厂成立的故事。
宣传单以女性化的审美为主，图案设计简约大气，上面有朵朵红黄腊梅，像是从纸上一角飘落到纸的四周。
字体婉约娟秀，很好地做了分区，并不会让人阅读疲惫。
几个领导一读就停不下来，看完后，纷纷感叹沈家村不容易，合唱队不容易，纸厂更不容易。
有个领导故意揶揄祝爱华：“都是爱华不对，怎么能让只选你们一部分人呢？”
祝爱华也挺不好意思的：“是我的错。”
顾细连忙笑道：“祝同志也是为了节目，我们都能够理解。下午我都和咱们合唱队的人说了，她们说能来一趟省城就已经很荣幸，希望能参与的队员更加努力，一起创造更好的成绩。”
祝爱华：“真的？”
她怎样有点不信呢？
顾细无比确定：“真的，她们都乐观得很，安慰我来着，好像看上去是我比较伤心。”
顾细的笑容不似作伪，祝爱华放下心来。
“你们的节目本来就排练得很好，因为你们还有生产任务，我们接下来这两天先排练一下你们的那一部分，然后你们可以先回去，我相信你也可以对她们进行训练。”祝爱华十分替沈家村着想。
顾细连声道谢。
好像经过这一番交流，大家都熟了。
詹飞雪打趣：“看我老师，多省事，让顾主任帮忙排练。”
“就是就是！这不得多谢谢顾主任。”其他人跟着起哄。
顾细朗声笑道：“哎呀，那我可不客气了！听飞雪说，祝同志的美声唱得特别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能听到呢？”
别说是祝爱，所有人都以为，顾细会顺道提出让她们多买点纸和卫生巾。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可是，顾细却只提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和利益无关，好像真的只是想听一听。
祝爱华诧异之余，心中对顾细的为人更加满意。
也不怪詹飞雪这么推崇这个顾细。
“那我就献献丑，抛砖引玉，待会儿你们一个个都别想逃。”祝爱华站起来，朝好友们道。
其他人：“你先唱，唱完再说。”
祝爱华清了清嗓，一段美妙的歌声响起。
屋内气氛极好，大家都在打拍子。
最后唱完，房间里响起掌声。
接下来，一个个轮下去。
最后轮到顾细，顾细想了想，“百花齐放才是春，我给大家唱一段黄梅戏吧。唱得不好，请大家多多担待。”
她一亮嗓，大家都坐直了，这可不是顾细口中的“不好”，看得出来，是经过多年的练习。
顾细只唱了一小段，大家都听得意犹未尽。
而大家看向顾细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有实力的人，自然能得到更多的尊重。
顾细带了好几袋子试用装过来，每人一份：“劳烦帮忙试用一下，可能会打电话回访，询问意见，以便我们改进产品，希望到时不要挂我电话呀。”
“那肯定不会。”大家哈哈大笑。
其他人都走了，顾细慢腾腾地收拾东西，最后和詹飞雪一起送祝爱华回去。
都是自己人，祝爱华说话直白了点，笑道：“我以为你会让我多买点纸巾盒和卫生巾。”
“那不行，”顾细摆手道，“我们纸厂的员工都是妇女，咱们当初开纸厂的初衷是为了让更多的女人用上更好的纸巾，强迫其他人买，那不就是违背了我们做这些产品的初衷。”
“我们希望的是，大家真心觉得好用，心甘情愿地购买，而不是看在人情的面子上买。”
祝爱华听得心里舒坦。
如果当时顾细让她买，她肯定会买，但心里肯定多多少少有点疙瘩。
可现在不一样，她自愿想要买，恨不得多买点。
祝爱华说道：“你们的东西确实好用，我会和单位好好说说的，单位那边，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个人肯定想要买。”
结果皆大欢喜，顾细和詹飞雪朝祝爱华挥手，目送祝爱华进去，两人才停下动作。
詹飞雪不得不佩服顾细：“今天你收获颇丰啊，从没见过这么会做生意的人。”
彩排的时候，有一部分人跟着跑前跑后，照顾队员的时候，也能认识更多的人，然后就是打交道，套近乎，送试用装。
另外有一部分人跟着苗翠花去百货大楼和重点单位推销去了。
几个小姑娘还小，自然是留在礼堂看排练。
顾细正在帮助指导呢，突然收到沈大云的眼神。
她面不改色地和祝爱华说去旁边坐一坐。
沈大云靠近，道：“顾主任，你说，咱们这几个小姑娘，能不能进那边的乐器队？”
顾细顺着沈大云的视线看过去，那边正是“竹”系列的选拔，姑娘们拿着各色乐器在等着进场。
她笑了：“其实我也正有此意，想待会儿试着问一问的。”
沈大云眼睛一亮，两人目光交流，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顾细轻声道：“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沈大云点头，跑去找那几个小姑娘，让她们做好准备。
顾细挑了一个祝爱华比较有空的时间，低声说了一下她的请求：“我们想让小姑娘进去锻炼一下，能见识到这样的机会就行？至于进不进的，看她们实力。”
说实话，可能在这上面，她们沈家村的培养方式的确不占优势，所以顾细说得比较保守。
祝爱华：“这有什么？我去说，对了，你们居然还教乐器？这也太让我吃惊了。”乐器一般都比较贵，农村人家很少能负担得起。
“我们学的乐器都是自己做的，”顾细边跟着祝爱华走边介绍，“是一种少数民族乐器，叫葫芦丝。”
祝爱华：“哦，原来是这个。”
说话间，两人走到这边的面试现场，顾细没喧宾夺主，等着祝爱华交流，只在叫到她的时候打招呼。
祝爱华对顾细的印象，这些天真是呈直线式上升，进退有度，不卑不亢，懂事理，很真诚，是个明白人。
和顾细交往，完全不用担心后顾之忧。
顾细身后背负着那么多人，一脚踏错，后面的人都会受到影响，顾细不会这样做。再者说了，那么多人肯信任顾细，跟着顾细干，也说明了顾细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成功拿到入场资格，顾细开心地回去告诉沈大云。
现在关于合唱队的各项事务，她已经逐步转到大云那儿了，她看着就好。
很快到了几个小姑娘的表演时间，祝爱华道：“走，我们也去听听。”
顾细也比较惦念，当然愿意去看看。
几个小姑娘是一起表演的，葫芦丝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野趣，像是几个或活泼或婉转的小姑娘在大自然中快乐对话，听到的人都觉得愉悦无比。
“我发现，你们沈家村的表演，都有一个共同的优点。”祝爱华十分欣赏。
顾细故意把手放在耳朵边：“快说，快点夸夸我们。”
祝爱华被逗笑了：“你呀。”
“你们的优点是，善于交流，在表演上的互动很生动自然，吸引人。可惜的是，”祝爱华遗憾，“我们这边的同志，往往因为竞争，而没有那么好的感情，所以在互动上比较生硬。”
可能一般的观众看不出来，可是行内人士一看就能明白。
顾细笑笑：“我们都是一个村的，平时交流多。”她只说自己村，不说别人。
结果十分喜人，三个小姑娘特别争气，顺利进入了表演队伍。
“那里的老师说，她们三个表现得很符合这次的主题，竹子嘛，生长在野外，就是要有野趣，所以她们说不定能站在最前面！”沈大云兴奋道。
跟着苗翠花在外面跑的队员们，回来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都去揉揉几个小姑娘的脸。
“真棒！”
“咱们又多了几个人上去表演！大喜事儿啊！”
几个小姑娘的脸蛋红扑扑的，道：“多亏了顾主任和沈老师！”
她们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能明白一些事情啦。
顾细拍拍她们的肩膀：“好好表现，咱们让追凤姐姐多拍几张照片。”
说到自己女儿，她四周看看，“哎呀，追凤呢？”
这丫头一天到晚跑来跑去，她有事也不知道追凤去哪儿了。
“不知道啊，翠花，你看到追凤了吗？”
“没，大云，你那儿有没有？”
大家顿时着急起来，说要出去找人。
顾细相信追凤不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她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周围转转。”
苗翠花紧张道：“顾主任，要不我跟着你去吧？”
顾细摆摆手：“不用，你也忙了一整天，我要是没找到人，再回去找你们。”
走出招待所，顾细一眼就看到不远处花坛上，沈追凤和几个头发有点花白的奶奶们在一起聊天。
这孩子还让其中一个奶奶帮忙照她和其他奶奶照相。
这孩子……顾细真是，忍不住扶额一笑。
“妈！”显然，沈追凤也看到她了。
顾细走过去，和老人们打招呼。
她认出了对方，对方几人也认出了她。
这几位正是“菊”系列的朗诵表演者。
“妈，我跟你说，这几个奶奶说话可厉害了，好听得很，还给我训练了一下朗诵。”沈追凤蹦哒着道。
“追凤说，她的发音和说话方式都是妈妈教的，顾主任，你的主持功底应该也不错。”有个老奶奶夸赞道。
沈追凤这个社交悍匪带着顾细收获了一堆赞赏，这才满足离开，离开前还和几个老奶奶约定好了明天再一起练朗诵。
顾细没阻止，只是让她要礼貌，明天带几袋子纸巾过去送人。
回去的时间比预期要晚了一天。
沈追凤眼尖，远远地就看到了人：“妈，你看，是爸！”
顾细定睛一看，果然是沈青松。
她好笑，之前是沈追凤这个女儿在村口等人，现在轮到沈青松这个爸爸在村口等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婶子们起哄：“瞧我们大队长，等不及要见到我们顾主任啦。”
村里人都知道沈青松和顾细十分恩爱。
沈追凤叫得尤其欢乐，简直是不怕事儿大。
顾细走过去的时候，大家还笑成一团。
不过，她们也低估了顾细和沈青松的脸皮，两人旁若无人地聊天，最后是大家受不了，纷纷跑回家去了。
卫则听到消息，也过来接沈追凤。
但显然，沈追凤玩得乐不思蜀，一路上都在和卫则说怎么怎么好玩。卫则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合唱队出去那么久，回到村子里，自然是引起轰动。
翌日，顾细宣布了明年三月会有一部分合唱队队员去首都的消息。
这个好消息一说出来，村里瞬间沸腾，能去首都的队员的家人简直是狂喜。
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能去首都看一眼啊！
特别是三个小姑娘，受到了同学们满心满眼的羡慕。
不出意外，顾细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只不过，年末的时候，她多了一层更加合理的身份。
顾细接到通知，明年作为妇女代表去首都参加会议。有这一层身份，她更加有底气。
沈家村很多人都很期待年末和新年的到来。
劳动模范评选来了，最重要的是，模范家庭的评选！
那栋小平房已经馋了大家太久了！
涉及到一个房子，这个模范家庭的评选比较慎重，是沈青松提名的。
最后只有五个家庭入选，他要说出每个家庭入选的理由，以理服人。
大云娘、沈大壮、苗翠花、沈大云和沈有为一家也入选了。
而且，沈大壮和沈大云这兄妹俩还同时拿到了劳动模范，苗翠花和大云娘这一年几乎没吵过架，大云娘这一年十分乐于助人，最后他们一家人以半数优势获得了模范家庭的称号。
顾细让他们说一下获奖感言。
大云娘在台上直接哭了起来：“呜呜呜，谢谢！谢谢大家！我们这一家人，这两年经历了一些苦，非常感谢大家的帮助。我们能有今天，离不开沈家村……”
平时泼辣硬气的人难得露软，村民们都感慨起来，十分理解大云娘。
沈大壮、苗翠花一个个说过去。
轮到沈大云，她拿着喇叭，哽咽道：“再多的语言，都无法表达我对沈家村的感谢，日后，如果我不好好回报沈家村，天打雷劈。”
顾细连忙道：“哎呀，不用这么说。”
沈大云却很坚定：“要的，顾主任，我的第二次人生，是大家给的，我一直记得。”
顾细拍拍她，而后把按喇叭递过小孩儿沈有为：“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呀？”
小孩儿奶声奶气道：“谢，谢谢！大家！”还送出了一个飞吻。
台下村民哈哈大笑。
顾细笑道：“感谢有为送出的飞吻！”
她认真道：“你们一家人是村里的模范家庭，以后更要好好过日子。”
台下村民跟着顾细鼓掌，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没什么不服气的，就看沈大壮和妙翠河能让妹子在家住这么久，周围很多人都不能做到。
年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首都。
顾细带着合唱队的人，到省城和祝爱华她们汇合，再次排练了一天，大家一起前往首都.
顾细这次出行做了充分准备。
沈追凤跟着来了，她和苗翠花、王素是来负责宣传、后勤以及推销卫生巾和纸巾等工作。
之前的省城之行，给纸厂拉回了好几个大订单，现在纸厂已经要扩充人手了。
这次首都之行，希望能有新的突破。
在首都的表演，顾细就不用负责了，这儿的一些事情，祝爱华最清楚，她贸然指手画脚，反而不好。
所以，她只在座位上看着她们排练。
隔几个座位来了一群扎麻花辫的姑娘，满头大汗，估计也是要来表演的。
“有人带纸巾了吗？”
“没有啊，团长不是不让我们带东西吗？说是不方便看管。”
“哎呀，那就麻烦了。”
顾细想了想，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一包抽纸：“我这儿有，需要的话，拿去用吧？”
旁边的姑娘们一愣，离她最近的那个姑娘抿抿唇，大方接过：“谢谢了。”
顾细笑道：“不用客气。”
过了会儿，顾细就听到旁边传来小声说话的声音。
“这个纸好软好舒服啊。”
“对，我从来没有用过这么柔软的纸。”
“她是这儿的工作人员吗？”
“苏芳，你去问一下吧？”
叫素芳的女生正是最先接过顾细递纸巾的姑娘。
她真的过来问了顾细，顾细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谢谢你们对我纸厂的认可。既然有缘，交给朋友吧。”
她递出一张小小的但设计精美的名片。
为了这次首都行，孙文和文文给她的名片做了升级，十分具有个人特色。
苏芳把名片拿回去，姑娘们在一起总是有特别多话说，当然，也是因为顾细的名片很有特色。
“这下面一排是什么东西？”
“这是卤豆干吗？”
“好像是。”
“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要不去问问？”
于是乎，顾细的身边聚集了一群年轻活泼的女生，听她描述沈家村的零食
“我保证你们没吃过魔芋……”
顾细侃侃而谈，女生们听得惊叹一阵接着一阵。
祝爱华在舞台那边喊顾细了，顾细道歉起身：“不好意思，我们小组要走了，接下来应该是轮到你们排练。”
女生们还没听够魔芋到底有多好吃，为什么吃了还不会长胖，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细离开。
苏芳看着顾细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光说你女儿走到哪儿就能交到朋友，我看你也不遑多让。”祝爱华好笑道。
她们俩现在的关系比以前亲近许多，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
顾细笑道：“可能她遗传了我吧！”
顾细没想到的是，机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的彩排，她迎来了客人。
“您是顾细顾同志吗？”男人手上拿着顾细的名片，而顾细昨天只派了一张名片。
顾细笑道：“对，您是？”
“我叫苏平，我女儿叫苏芳，她昨天带回一张柔软且质量很好的纸巾，沾水也不会破，我想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苏平道。
顾细挑眉：“当然。但，我们要在这里吗？”
这儿是排练的地方，谈事情当然不会在这里。
苏平邀请她去了后面的一个办公室。
顾细将带来的产品一字型掰开。
苏平：“看来您是有备而来。”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不是吗？”顾细坦坦荡荡笑道。
苏平没第一时间看纸巾，而是先拿起顾细放在最中间的纸扇。
上面有字有画，不太规整的字十分显眼。
“这是我们沈家村及纸厂这些年的发展情况，上面的字是我们沈家村的小学生誊抄的，我想，由他们写出来的介绍一定特别有意义。”
苏平看过去，不由笑了。
看得出来真的是小孩子写的，有些字写错了，就在上面画个圆圈，再画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像是气球那样飞走了。
最后的落款还有名字——沈家村小学三年纪学生沈知君抄写。
这是顾细从省城回去之后，想出来的调整之一，他们沈家村的品牌故事，应该被下一代熟知，并且由他们讲述出来。
桌上还有许多次合唱队排练表演的照片，以及剩下的都是样品。
“不知我能不能给您介绍一下这些东西？”顾细微笑询问。
苏平点头：“那就谢谢了。”
两人的对话，一直持续了三四个小时。
苏平最后才亮明身份，原来他是负责首都大酒店的采购事宜。
苏平先强调了一下他们的地位：“首都大酒店是唯一一个可以接待外宾的地方。”
而后，他才道：“你们的纸巾，我需要拿回去给领导看看。”
顾细欣然答应。
他们沈家村本来就是一匹黑马，这个酒店的正规采购程序如何，她不知道，但是既然苏平能找到这里来，那应该没问题。
“我觉得外宾重要，但是我们自己人更重要，”顾细出门的时候，说道，“我们好好待客，但也要好好地招待本国人，本国人才是家人，家人才会永远在自己身边，不是吗？”
苏平愣了一下。
顾细所散发出来的民族自信心，是他以前很少感受到的情绪，突然间，心中有股不一样的感觉。
他竟然认为顾细说的是对的。
苏平颇有些恍恍惚惚地离开。
两天后，有人找到顾细，问她现在身边有多少纸巾存货。
顾细把带来的所有纸巾都报了出来，对方道：“现在跟我去签订合约吧，我们全要了。”
走到办事处，顾细一看抬头，居然是这次承办妇女大会的单位。
她们纸厂居然进入到这一步了！
她忍住激动，面上依旧平静，十分手稳地签下合约。
对方又问：“你们的纸，能寄过来吧？”
顾细点头：“当然，现在就能打电话回去，让剩下的职工寄过来。”
“好，那我们签另一个合约。”
顾细像是踩在云端那样，走出办事处。
而后，忍不住呲牙一笑，她们纸厂，大出息了！
她打电话回去，布置订单的同时，和沈青松分享好消息：“有这个单位在，纸厂不用愁订单了，最重要的是保证质量。”
沈青松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放心，我会监督他们打包，一定不会出任何差错。”
顾细开会的那一天，走进会场，一眼就看见了熟悉的抽纸。
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无比自豪，她多想骄傲地喊出这是她们纸厂的东西，不过也没关系，抽纸上面印有地址，以后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她坐在后排，更加认真开会，认真做笔记。
好不容易，会议终于结束，她走出外面时，还看到了在外面负责一些事宜的苏平，沉吟两秒，她过去打招呼：“苏主任。”
苏平回头，友好一笑。
顾细试探着道：“我们的抽纸，能进来这里，是多亏了您的帮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