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理问题
时针指向十点。
微雨, 淅淅沥沥的打在地面，不过一会儿就浸湿整块视野。
顾渝晓昨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一觉睡到大中午也没人舍得把他叫醒。
身体极沉, 像是在梦里同人打了一架，再要不然就是做了一夜的苦工。
伸懒腰, 顾渝晓拖着身子去拉窗帘。阴雨天就是大中午房间内也仍是阴沉沉的，刚起身时他还以为是和往日一样起大早, 这拉开才发觉。
手机上适时收到黄成的轰炸信息。
去狗狗乐园那天顾渝晓这一昏倒, 把所有人都吓得够呛, 尤其是黄成，说一句就像是天塌了没两样, 也就早早地结束了那天的安排, 哪怕顾渝晓说自己其实没有大问题。
爱吃柠檬的橙子：渝晓，你现在怎么样, 有没有头疼什么的？如果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是不是旧病复发啊？
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大概是原主体弱多病的形象过分深入人心，才致使幼时便相识的黄成如此草木皆兵。
顾渝晓看见便立刻回复：没事，我是真的没问题。
黄成秒回：那你回复消息为什么那么晚？
顾渝晓扶额, 耐心答复：当然是因为我起晚了，不然我是病的起不来了吗？
回复完的顾渝晓坐在桌前，把手机放到一旁，将之前简遇回到他房间时替他整理的文件抽出来, 随着动作深蓝色的缎料睡衣从手肘间滑落。
他没心情去理。
关于最近程家和齐家间的纷扰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顾渝晓一个正上高中又被好生保护着的小少爷也没法干涉, 干脆就把自己已经调查出来的东西交给程家。
只是不知道算不算帮了程家, 当然结果最有可能是, 程尧为了陈思宇这个疑似内鬼的人和自家人闹崩，这才是青春恋爱的正常发展。
不过程家照样可以警惕起来。
有些事情能告诉程家，有些则需要隐瞒。
比如，自己在上面胡乱写的笔记……鬼画符一样，也幸亏如此，不用担心阴郁大反派当时看出什么不符合这世界的内容。
“真是……”
顾渝晓喃喃道。
晕倒时想起的事情是他的臆想？
简遇回说是真没见过他，顾渝晓是相信的，也就没有继续揣测的必要。
直到现在，他一闭眼都仍能想起梦中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像是装着满满的小火苗。
回过神来，顾渝晓拿起手机，黄成还在纠结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甚至还怀疑起顾渝晓的精神状态起来。
手机另一头的黄成是真紧张，儿时的渝晓身体三天两头的出问题，去医院更是熟门熟路，直到顾阿姨重金聘请到了一个有名的医生，这种状况才出现好转。
具体是什么病，都是孩子的阶段没人会追根到底，只是依稀记得渝晓会偶尔说一些奇怪的话。
就同那相对于孩子来说略古怪的性格相联系。
终于等到顾渝晓的信息，先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
不爱喝水的小鱼：我就是低血糖，和心理状况有个毛线的关系。
黄成后知后觉，也感觉自己小题大做：那行，你以后别忘记随身带着几块糖。
只要有个昏倒的具体原因，黄成就将心放回了肚子里，最后还准备在顾渝晓的忍耐限度上反复跳跃一把：要不咱们和顾阿姨说一声怎么样？
得到的回复通俗简短：爬。
顾渝晓将手机甩到床上，一提心理问题……难道他真的有臆想症？
胡思乱想着，电脑上已经将文件发了出去。
看着电脑上‘发送成功’的提示，顾渝晓摇摇头，可能也就是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梦，和臆想症还是扯不上关系的。
电脑上右下角的时间跳跃到下一个整数，十一点到。
顾渝晓洗漱完下楼途中遇到家里的阿姨，“阿姨早啊。”
有气无力，没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少爷早啊。”阿姨笑眯了眼睛，指了指楼下，“简少爷等了好一会儿了。”
“怎么没叫我。”顾渝晓无奈，加快步伐，哪有让到家的客人等着的道理。
阿姨知道小少爷没恼，也只是笑笑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小年轻的这些情情爱爱，哪里还是她能够说清楚的。不舍得三个字，还是让简少爷自己亲口说为妙。
“中午好！”顾渝晓揉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午好。”
看得出简遇回是个极其严谨而按规划行事的人。
学过那么一两年绘画的顾渝晓，最喜欢的就是观察人体的形态流畅线条背挺得直，宽肩、窄腰、长腿，无一不体现着美感。
“其实你可以去把我叫起来的。”这样也不用在这里一个人等那么长时间，顾渝晓掠过自己起晚的事实。
两人之前也没邀约，没什么可指摘。
“可以吗？”
简遇回说话时总喜欢注视着另一个人的眼睛，这种专注有时带来的会是冒犯，幸运的是顾渝晓并没有这种意识：“当然。”
一步一步的放宽着自己的简遇回的标准，权限一一解锁。
“现在开始学习吗？”顾渝晓打了个哈欠。
“先吃饭。”
“唔……”顾渝晓低下头，反正最后还是要学习呗，实在没什么好高兴的。
“你注意到我之前让你整理的那些文件了吗？”顾渝晓坐到餐桌前，顺嘴说道：“我都把它发给那个…程家了。”
餐桌上是被精心准备出的食物，但是看着便令人食指大动，造型也处处透露着精巧，就是顾渝晓这种对食物方面要求并不敏感的，也不禁会为这样一顿‘早餐’而心情愉悦。
“为什么？”
简遇回的声音有点沉。
顾渝晓注意到了，扭头看去，却发觉阴郁大反派的脸色并没什么异常：“这个很难解释，反正对我们顾家没坏处就对了。”
因为裴先生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自然我做好了万全准备，如果是真的吞并了程家，下一个遭殃的绝对脱不了顾家。
程家可以受到损伤，但不能直接消失，有一个弱的竞争对手，和新进入且不知深浅的竞争对手比较，要有利的多。
“嗯，你很优秀。”简遇回这次没直视顾渝晓。
“嗯？”
顾渝晓挑了下眉，塞到嘴里一块儿牛排。
“总能处理好各种事情。”简遇回抬眸。
……请多依赖我一点。
同刚开始时好奇顾渝晓对程尧态度的变化，想要从一旁观察对比起来，现在单是从顾渝晓口中听到‘程尧’二字都会感到焦躁。
像是手心攥不住的东西，马上就要溜走。
顾渝晓差点噎住，“又是那个什么恋爱攻略里面的内容？”
怎么听起来夸的那么言不由衷？虽然也的确没做什么实事。
“不是。”简遇回有点憋闷，“是我想说。”
“哦。”顾渝晓回应干巴巴的。
“不过太累了，下一次我绝对先告诉你一声，让你帮我处理。”
可以，相当矫情。
发个文件都嫌累。
听简遇回刚才的言辞，标准是喜欢那种独立自主且光芒万丈的成功人设，那自己就懒散一点，依赖的像枝菟丝子。
顾渝晓陷入沉默，选择继续吃。
“我想更了解你。”简遇回走到顾渝晓的对面坐下，让其不得不面对。
顾渝晓：这么直白的说出口好吗？完全不符合阴郁大反派人设啊。
在这个阴郁大反派不应该是私下里调查一通，把他的底儿扒的一干二净，然后平日里说一不二，特别专横□□，这才是正常发展。
若真是这样，他都没有去纠结心软的必要，作起妖来那不是手到擒来。
“我照样不了解你。”顾渝晓强调一个对等关系，对方付出多少他就给多少。
简遇回：“……”
这沉默太久，搞得顾渝晓忍不住退步：“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这迁就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不过单纯性格使然。
没什么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没什么好知道的。”简遇回在顾渝晓话音刚落时开口。
一片黑暗。
不值得被探索或铭记。
连他本人都想丢弃的存在，又怎么会把它交给重要的人，令其徒增压力。
“嗯。”顾渝晓放下刀叉，“我吃完了。”
所以，该开始学习了。
还是不忍心看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头顶都飘着一朵小乌云般沉闷。
“这个不好吃吗？”简遇回难得多问一句。
目光落在了餐桌正中间摆着的一盘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总感觉逼格很高的甜品。
没被顾俞晓动几次。
“感觉太甜了。”顾渝晓不习惯大早上吃甜，这盘糖丝怕不是得就着胰岛素吃。
“抱歉。”简遇回道：“下次会改进。”
“这是你做的吗？”顾渝晓大吃一惊。
“嗯。”
“那先别开始学习，我把它吃完。”顾渝晓咬咬牙，多喝两口水还是可以咽下去的。
糟蹋别人心意这种事儿他实在做不到。
简遇回迅速把那盘甜食拿开：“难吃。”
“……也没有啦。”顾渝晓职业假笑，“不过你做出来之后…自己……没有尝一尝的吗？”
可以说是非常努力调整措辞。
“尝过。”
顾渝晓：那为什么？
“你有低血糖。”
顾渝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