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借题发挥
最终两人还是去喝了杯奶茶。
倒不是简遇回说想喝, 而是顾渝晓单纯受不了这么一个好看的人，一直用带点可怜的眼神望着自己。
有个过于符合个人审美的男朋友，这便是问题的根源, 完全舍不得让人受一点委屈。虽说顾渝晓直到捧着奶茶喝去一半都没想通，自己不过是没有喝奶茶的意愿，怎么还委屈起来了。
顾渝晓有低血糖，习惯性要了杯高糖的, 也是各个奶茶店对中高档的划分不同, 这几口下去跟喝糖浆差不了多少。
“难喝？”简遇回注意着顾渝晓的细微表情。
“还好。”顾渝晓习惯性回答。
这一来二去, 又耽误了点两个人回家的时间。
“晓晓, 怎么那么晚才回家？”顾夫人一听见门响的声音便忙不迭地去开门，扫视着宝贝儿子的全身，确认无大恙过后, “以后晚回家要告诉妈妈一声的。”
到底还是说不出重话。
“嗯，我忘记了。”顾渝晓下意识将求助的眼神投向简遇回。
无论这样的场景再来多少次, 一直孤身居住的顾渝晓仍是难以适应这般热情关切的家人。
“遇回，真的麻烦你了。”顾夫人真诚道谢。
顾夫人原不是知书达理的人, 对一些他人的帮助往往以都是理所当然的态度去对待, 可简遇回周身就是有一种这样的魔力，让同他相处的人同样静下心来。
听着顾夫人越来越亲昵的称呼, 顾渝晓将视线移到简遇回的脸上。
简遇回敛下眉眼，客气而疏离：“不麻烦。”
顾夫人本还想要多说两句，客厅中却传来了两声极为刻意的咳嗽声, 接着还从客厅的方向冲过来了一条大肥狗——小佳。
见到小主人归来的小佳别提多开心，它不像人, 向来是把喜怒哀乐摆在脸上, 喜欢就凑上去, 不喜欢就藏起来，是没有中间值的简单生物。
顾渝晓将小佳接住，揉了几把软乎乎的狗脑袋：“想我了呀？”
回答他的是小佳迫不及待的哼哼唧唧。
“我感觉小佳好像有点太胖了。”顾渝晓勉强抱了抱，给出了个极为客观的建议，“有时间带它减减肥，少吃一点吧。”不管是人，还是狗，吃太多总是对身体没好处。
“谁说我们小佳胖？”
客厅里坐着的人终于是坚持不住，找机会加入了对话。
顾渝晓将小佳放下，和顾夫人对了个眼色，原来是顾先生回家了，喊道：“爸，你回来了。”先热情地欢迎。
小佳围着顾渝晓打转，顾渝晓被顾夫人带着往客厅里走，顺便还抽出一只手来拉住简遇回的袖子，这还没解释可不能让人就这样走了。
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的顾先生，浓眉大眼，多少能看出点年少时的风采，一股老干部的气质扑面而来，严肃又正经。
“爸，你回来了。”顾渝晓换了个更为高兴的语调。
顾先生绷着脸，瞥了顾渝晓一眼。
顾先生果然和原主记忆中差不多，顾渝晓心中暗道：看着是真不好相处，不过应该不会动手打人吧？
简遇回垂眼看了顾渝晓一眼，目光最后落到顾渝晓正揪着的衣袖上，攥得很紧，还在小幅度地揉搓，忘了松开。
“嗯。”顾先生半晌才给了点反应，然后稍一抬手，“为什么回家那么晚？”
顾渝晓偷瞄了一眼墙上的摆钟，说是晚，其实也只不过才九点多而已。
“和朋友们一起玩了一会儿。”用的是很自然的语气。
只要他自己认为不是什么大事，那顾先生就制裁不了他，其中最重要的要义是不能心虚。
饶是如此，空气中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空气厚重起来，争吵看似一触即发，从头顶上打下来的暖黄色灯光也没办法缓解。
“因为很久都没聚了，害怕生疏，再加上我回来得也不是很晚…大概。”
可恶，最终还是漏了怯，顾渝晓低下头看脚尖，让沉默将客厅这块领土占领。
“真好笑。”顾夫人带着明显笑意的声音打破原有环境，“你又感觉你很重要了？”
顾渝晓一头雾水地抬头。
顾夫人正在对着顾先生无情开麦嘲讽：“总是不回家，儿子的事情都没管上几次，这一回来就开始摆上谱了？”
顾先生瞧了顾夫人一眼，顾渝晓从这一眼中硬是看出了可怜巴巴的意思。
“那我不是工作忙吗？”
“狡辩。”顾夫人并不接受这个理由。
“好了，你也别不高兴。”顾夫人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是我忘记把你今天回家的事情告诉晓晓了，不是晓晓把你给忘了。”
“我就知道。”顾先生嘴硬。
他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不会因为几个朋友就把自己的老父亲抛到脑后。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顾先生没忍住将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回应他的是顾夫人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围观全程的顾渝晓：……
这家庭关系和他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样。
顾先生虽然看着严肃，但实际上却不怎么和顾夫人起冲突，还有点让步的意思。大概也是知道自己总是不回家在外面工作有多可恶，于是心虚。
顾渝晓这才发现自己忘记松开拉着简遇回的手，可没松开就没松开，拉着人去不远处一起坐下：“这是……”顾渝晓想要介绍一下，一时间却卡了壳，简遇回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这是我……男朋友。”
顾渝晓：只要我说得够快，那别人就没办法质疑指责我。
“简遇回是吧？”
令顾渝晓惊讶的是顾先生一口便说出了简遇回的名字，似乎对这件事情了如指掌。
“是，叔叔阿姨好。”简遇回向前半步，有种幼儿园朋友乖乖的意味，至少仍扯着袖子的顾渝晓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顾先生不是为难小辈的人：“坐吧，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是不管的。”
至少看着要比上一个好得多。
都说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那也得分好底还是坏底，程尧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搁他眼里，跟摆在明面上没什么不同，单是看着便心生厌烦。
这个孩子好，看着也俊，和他年轻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要是让顾夫人知道他心中所想，怕不是要啐一口唾沫说上句‘厚颜无耻’。
“时间不早了，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简遇回没有坐一段时间的打算，正要礼貌道别，顾先生和顾夫人也没有虚伪阻拦的打算，尤其是顾先生，巴不得儿子男朋友快点走，别在这里抢注意力。
“那……”
顾先生剩下那个‘好’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顾渝晓噎了回去：“别啊，我还没跟你解释呢。”
这种话如果留一天再说清楚，就失去原有意义了。
“解释什么？”顾先生眉头一皱，已经做好护犊子的打算，完全把刚才那大义凛然的‘我不干涉小辈的事情’抛在脑后。
“不告诉你。”顾渝晓大着胆子，嘴贫：“是我们‘小辈’的事情。”
拉着人溜到房间，头都不回。
留下等了一晚的老父亲顾先生和顾夫人两眼相望。
顾夫人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活该。”
顾先生：总之，就是很难过。
——
虽说简遇回经常会到顾家来担任家庭老师的角色，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专门的书房中，少有涉足观察顾渝晓房间的时机。
房间整体色调是暖白色，温馨而适宜的环境，打眼看过去有几分乱糟糟的，放东西没什么条理，一系列的东西堆在一起。
墙面上挂着一小面墙的照片，看得出是顾渝晓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
这种痕迹是饱受宠爱的证明。
没人会给看一眼都觉多余的孩子拍照。
“你坐床上吧。”顾渝晓尴尬地笑笑，顺手把床上的衣服丢到衣柜。
“就你今天收到的信息。”顾渝晓一边解释，一边整理桌子上散放的调查资料，至少看起来整洁一点，“我之前不是说过我放学校的手机不见了吗？”
“应该是有人拿着我的手机给你发了那些内容，我都已经改了密码了，就是懒着没换账号，之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就没太放在心上，”
顾渝晓梳理得乱七八糟，连同手上的资料也找不到序号。
“是齐阳？”简遇回十分流畅的回应，起身帮顾渝晓整理文件，这也是试探，没有人会愿意别人碰触自己的秘密。
顾渝晓倒是没多想这些弯弯道道的：“是他，我怀疑是他。”
顺手把资料给出去。
然后便是令人心焦的沉寂，只有纸页翻动的声音。
“我一开始不说他的名字，可不是想维护他。”这还是要说清楚，顾渝晓也是没料到阴郁大反派一猜就猜到了，难不成齐阳的白痴行为就表现的如此明显？
“齐阳和你，”两人的指尖碰触到一起，一冷一热，简遇回同顾渝晓对视，“什么关系？”
“就一讨厌的人。”顾渝晓说的嫌弃，很不走心。反正就他们两个人，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我和你呢？”
顾渝晓愣住，脑子一片空白，率先移开视线，结结巴巴：“什…什么？”
“我和你呢？”
简遇回重新问道。
耳后被熏红一片，顾渝晓眨眨眼睛，盯着简遇回那双漆黑深幽的眼睛，话语不受控制起来：“暗恋你啊。”
“那你老是问我，在你心里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顾渝晓说完后赶紧先发制人，反手一击。
“我喜欢你。”
相比较顾渝晓对问题的逃避，简遇回更显坦荡。
顾渝晓被暴击，头上都快要冒烟，早知道就不问了结果反手伤到自己：“哦，挺好。”
“和齐阳有什么好比的呀。”顾渝晓先行一步移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他们三个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表现的厌恶是还不够明显？不应该啊。
简遇回对此一清二楚。
只是最低级不过的借题发挥罢了，唇角是微不可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