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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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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果夏看见康斯坦丁, 十分激动,张开手臂向他扑来。

康斯坦丁哧了一声, 张开双臂, 别别扭扭地迎上去。

贝果夏撞进他怀里, 抓住他的手臂, 顺着肩头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嘭——”

伴随着后背落地的声音,康斯坦丁发出痛呼。

贝果夏消了这口恶气, 环顾四周。

跟世界末日现场似的,天地间满目疮痍, 又是狼烟又是火,又是哀嚎又是血。

不知道的还以为鬼子出村了。

他蹲下来, 薅薅康斯坦丁的头发, 问:“这是哪?你躲在这干嘛?”

康斯坦丁扒开他的手, 没好气地说:“我死了可不就在地狱么?”

贝果夏大为惊奇:“你也太有自知之明了——不过我怎么也在这儿?”

康斯坦丁做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高深莫测地说:

“我让你下来陪我, 你可不就在这儿了么?”

话音未落,贝果夏熟练地伸出罪恶的双手, 再度把他掐得花里胡哨的。

贝果夏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红领巾的佩戴者, 雷锋的接班人,只因为助人为乐, 转眼间沦落到地狱里去了。

世风日下, 道德沦丧, 人心败坏……

这丫怕不是个天生祸害吧。

想到这里,他不禁余火重燃,一边勒着康斯坦丁的脖子,一边斥道:“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倒好,不光自己下地狱,还要鸡犬跟着……呃……”

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

康斯坦丁被他夹着还在幸灾乐祸地笑,鼓动着:“继续说啊,继续说啊。”

贝果夏松开手,无奈地叹道:“我真是被你气疯了。”

康斯坦丁只是发出嘲弄的笑声。

贝果夏气不打一处:“笑毛线?我告诉你,你那十个前任可都以为你死了,在葬礼上哭呢,等你回去,背着键盘一个个登门道歉去吧。”

康斯坦丁奇道:“我为什么背键盘?”

“跪在键盘上道歉啊,不然你背着榴莲也行,荆棘也行。”

康斯坦丁翻个白眼,抖抖烟灰:“你都说是前任了,我理她们干什么?”

他扯着贝果夏的袖子,说:“走吧,我带你参观参观地狱。”

贝果夏的兴趣又上来了,完全是出于写手的好奇心。

地狱啊,上一个参观地狱的人还叫但丁呢。

人家写了一部《神曲》,发售了好几百年,长盛不衰。

销量仅次于《圣经》。

说到销量仅次于《圣经》,又有件让贝果夏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为什么国外一提到销售量,就要用“销量仅次于《圣经》来总结?

在《小王子》和《安徒生童话》这些世界著名童话书上看见这句话就算了。

《暮光之城》和《五十度灰》也能号称“销量仅次于《圣经》”?

感觉像看见营销号在说“《鬼吹灯》和《盗墓笔记》的销量仅次于《鲁迅全集》”。

看来外国人就算没墙,精神生活也挺空虚的。

看着地狱,贝果夏回忆《神曲》的内容:

按照但丁那位老仁兄的说法,地狱形似一个上宽下窄的漏斗。

漏斗的中心在耶路撒冷,越往下的灵魂罪孽越深,直到地心。

可但丁毕竟只是一介意大利人,对米粒尖的意识形态认识不足。

如果是米粒尖尤其是纽约人来写,地狱的中心八成是在新泽西。

在布满瓦砾的焦土上走着,贝果夏纳闷地问:“我还是不明白,你真的死了?为什么你能把我拖进地狱?”

“我没死。”康斯坦丁解释,“很早以前我愚弄了地狱三王,一旦我死了,他们就得为我开战,所以谁也不能杀死我。”

贝果夏一听到“三王”和“开战”,脑海中立刻涌出大量的《地狱魔君囚-禁我》《我在地狱当万人迷的日子》《全地狱都是我的情人》这些知标题便晓内容的小说大纲。

他端详着康斯坦丁:

夹着烟头的手指微微泛黄,蓄着胡须的脸颊颇有几分沧桑。

贝果夏忧心忡忡地问:“地狱的红颜祸水都长成你这样?”

——那这地方得多饥-渴啊。

康斯坦丁反问:“这是重点吗?”

贝果夏一拍脑袋:“也是,说不定路西法和米迦勒起矛盾,拿你当第三者刺激人家。”

纵然是康斯坦丁,面对他的胡说八道也很是无语:“你怎么一点对信仰的虔诚都没有?我还以为我才是最愤世嫉俗的那个,没想到你压根不把地狱当回事。这么心大,当心吃苦头。”

贝果夏抱起双臂,若有所思:“我死了应该去地府拜见阎王,不归路西法管。”

康斯坦丁不再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贝果夏在心中抱怨:“他不理我了。”

系统:“可能他已经看出来,你有自成一体的逻辑思维,和你争论,他只会被拉到同一境界,然后被你用充分的经验打败。”

贝果夏想:“……这话好像不是形容智者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康斯坦丁突然开口说,“你知道地狱为什么是三王吗?”

贝果夏认真回答:“三国的开头就说了,‘婚久必离,合久必婚’,肯定是路西法,米迦勒和加百列吵架,一怒之下双双离婚分家(地狱)。”

康斯坦丁说:“前半句还像点话,后半句很扯。”

顿了顿,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一直认为米迦勒和路西法是恋人?这到底是怎么产生的误解?”

贝果夏惊呼:“难道不是?”

他自言自语:“看来另一个猜测才是对的:路西法和耶和华是一对。”

康斯坦丁:“……算了,你开心就好。”

然后康斯坦丁继续他的故事:

睡魔墨菲斯来到地狱,想要拿走他被恶魔偷走的冠冕。

在引路恶魔艾崔根的带领下,墨菲斯来到路西法的宫殿。

登上流着鲜血的台阶,他见到在此恭候多时的路西法。

金发,白色长袍,恶魔的漆黑羽翼。

此时,路西法已经统治地狱百年,距墨菲斯上次拜访地狱,也已经过了百年。

期间,地狱内战导致权力分化,地狱的统治者不再只有一个。

取而代之的是路西法,别西卜和阿撒兹勒的三王统治。

(“不是加百列,路西法和米迦勒吗?”贝果夏好生失望。

康斯坦丁:“你且住口。等会再胡言乱语。”)

路西法听到墨菲斯的要求后,召集了全地狱的恶魔到他们面前,让墨菲斯辨认是谁偷走了冠冕。

但同样,墨菲斯也被全地狱的恶魔所包围。

纵然拿到冠冕,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果然,在墨菲斯拿到冠冕后,路西法露出狰狞的面目:

“这里有上百万个地狱强者,梦境在地狱里无法发挥真正实力,现在告诉我,墨菲斯,我凭什么放你走?”

康斯坦丁不再说话。

贝果夏等了片刻,等不到下文,忍不住好奇地问:“然后呢?”

这“康老先生”却买起关子,不肯往下说。

贝果夏急得抓耳挠腮,问:“你老人家该不会想让我充钱开个VIP才能看见结局吧?”

康斯坦丁不肯剧透,贝果夏也只好放下这件事,转而欣赏地狱的“风光”。

地狱里,空气污浊不堪,散发着硫磺的臭味,温度居高不下。

没走多远,汗水便将衣服黏在身上,天空昏昏暗暗,三米之外人畜不分。

贝果夏口干舌燥地问:“这里有水吗?”

康斯坦丁指了个方向:“这里只有一汪血池。在那边。”

古人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说法。

现代人也有“绝世兵王跳进湖中洗净身上的血污,并大口畅饮一番”的豪迈。

可贝果夏既不是岳飞也不是兵王。

站在血池旁,闻着里面比屠宰场还要冲鼻子的腥味,他还是吞着唾沫退却了:

“恶魔们该不会就在这里面洗澡吧?”

康斯坦丁诧异地否定:“怎么会?这里又不是恒河。”

沿途看到的魔鬼尊荣千奇百怪,天残地缺,不忍直视。

非要形容的话就是:

他们各个都像是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结果被人迎面泼了两坛子浓度百分之九十五的硫酸。

哪家造星公司的后期能把这里的魔鬼PS成帅哥,有生之年都不用担心公司倒闭团队解散。

贝果夏问:“这里能拍照吗?有些景区不能拍照。”

康斯坦丁反问:“你心态这么好,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

贝果夏老实回答:“既来之则安之。但丁来地狱亏就亏在没带着照相机,只好苦哈哈地写了一万四千余行诗句来描写自己看见的东西,他要是带了照相机,一本相册给读者的冲击感绝对胜过千言万语。”

康斯坦丁嗤笑道:“你不是写手吗?这么贬低自己的职业?”

贝果夏不以为然地说:“本来嘛,约画稿就是比约文稿贵。”

因为康斯坦丁没有手机,贝果夏只好看着路过的恶魔不停地念叨:

“这些都是珍贵的影像资源。你看看那个恶魔,你看他脑袋扁了,脑浆外冒,这里面一定充斥着不为外人所知的爱恨情仇,扩写出来就是一篇小说。”

康斯坦丁头都没回,懒洋洋地说:“你想多了,他是走夜路时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的。”

贝果夏吃了个瘪,但没伤到感情,继续说:“你看那个恶魔,他生前肯定不是长成这样的,说不定他当时很年轻很英俊,死后变成妖怪的心路发展也能写一篇……”

康斯坦丁看看,说:“你想多了,他生前就长这样。”

贝果夏顿时感慨:“活人哪能长这样?他的人生肯定就是一部传奇!”

康斯坦丁好奇地问:“你看着恶魔不觉得可怕?只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贝果夏问他:“你没玩过古董吧?”

康斯坦丁摇摇头。

“下次可以试试。”贝果夏建议。

康斯坦丁:“……你想让我试什么?千年的雷神锤还是万年的封魔阵?”

“你都有?”贝果夏感兴趣地问。

康斯坦丁摇头。

贝果夏认真地说:“恶魔其实就和古董一样,论外表全是一堆破烂,重要的乐趣是运用想象力,联想以前在它们身上发生过什么事。”

康斯坦丁似笑非笑:“这么说,你还挺喜欢地狱的?”

贝果夏发出文人的感慨:“站在这里让我文思如泉涌。”

康斯坦丁拉长音调问:“那我让你永远留下来好不好?”

这回贝果夏老实了,擦着汗说:“不用,谢谢。这里太热了,交通也不方便,我真想体验人间疾苦可以去南、非。”

顿了顿,贝果夏想到什么,继续发出灵魂疑问:“我奇怪了,这地狱里难道全是文人学者?就没有一个资深技术宅或者工业党出来拉条电线或者造个空调吗?”

突然,有人在他身后发出感慨:“你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贝果夏连忙后退一步,转身,看见一个长着黑色双翼,只在腰、间围着一块布的金发男人。

康斯坦丁抽着烟,对这个男人的出现既不惊讶,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金发鸟-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问:“如果是你,会怎么改造地狱?”

贝果夏见康斯坦丁没有答话的意图,便说:“只有一句口诀。”

“什么?”

“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贝果夏严肃地说,“搞基建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没有之一。”

贝果夏用他玩各类城市建设游戏的丰富经验,在地狱的焦土上画了一张设计图。

金发鸟-人看完,说:“你的构想很有意思,但我管理地狱不是让恶魔们享福的,是要折磨他们,让他们吃苦的。”

贝果夏不开玩笑地说:“搞基建是这个世界最痛苦的事情,没有之一。”

“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贝果夏深吸一口气,解释:“繁多的体力活,大量的脑力活,还有你们这里的气候带来的不利影响,和各种只有动手了才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难题——要享受快乐先得解决这些困难。这难道还不痛苦?”

“对了,”他后知后觉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你管理地狱?”

金发鸟-人傲然地说:“我就是地狱之主,路西法。”

他等着贝果夏露出该有的表情。

这种敬畏和恐惧他已经从不同的人脸上见过千千万万遍。

而贝果夏一听,眼睛一亮,忙问:“太好了,快跟我说说,那天墨菲斯到底说了什么?怎么逃出去的?”

路西法脸黑下来:他最想气不过的就是墨菲斯的逃脱。

偏偏贝果夏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康斯坦丁掐灭烟头,捧腹大笑。

显然,他一直没说话,等的就是这一幕。

路西法给贝果夏扫盲:

他本是造物主最完美的创造物,所有天使中最强大、最睿智、最完美的一个。

但他也因为挑战造物主,被打入地狱。

贝果夏听后,只是想到:

既然路西法和造物主(上帝)都是最强存在,应该不会受他的“文力”影响。

贝果夏在心中问:“系统,我在地狱里,没有手机写文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系统:“醒醒,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状态,你已经死了。”

这句十足健次郎风格的台词让贝果夏瞪大双眼,语无伦次:“啥?那……我死了……可……”

系统继续说:“现在除非你复活,否则写文什么,随它去吧。”

贝果夏很纠结。

他不知道路西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康斯坦丁一句“想让朋友来陪我”的话,路西法就杀了自己,让灵魂到地狱来?

贝果夏愤愤不平地想:“你两才是真爱吧!”

路西法没让他困惑很久,便进一步解释:

“我对地狱已经厌烦至极,我不再关心这里,只想地狱关门,去往人间。”

贝果夏瞪大眼睛,脱口而出:“别啊,兄弟。”

路西法这么搞,以后可真没法反驳那句话: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贝果夏苦口婆心地劝说:“人间有什么好的?还不是凡人一步步建设起来的,你们有这么强的力量,也可以在地狱里还原建造一个人间嘛。”

路西法摇头,不相信地说:“恶魔们勾心斗角,很难统一。”

贝果夏拍腿道:“你以为凡人就不勾心斗角?枪、杆子里出正、权,还不都是打出来的。”

路西法陷入沉思。

贝果夏拍着胸口表态:“听我的,地狱不能关门,我帮你。”

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地狱大改造,在地狱之主路西法的大力赞助下开始了。

如果这一段剧情有名字,应该叫做《我在地狱搞基建的那些年》。

经过贝果夏调查后发现,地狱里的恶魔们,没事就喝酒打牌抽烟女票女昌,时不时还圈养一堆纯洁无比的儿童灵魂缓解口腹之欲。

看着这份报告,贝果夏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哪儿是地狱啊,这里是天堂吧?”

于是他发布一堆文件:

第一步,地狱要大力发扬“讲文明,树新风”的风气。

各路恶魔必须远离黄-赌-毒,更不许勾心斗角。

连平日发生口角时,骂人都只允许说:

“在下祝你全家早升天堂。”

第二步,将恶魔们按批次分开,规划小区,各自建设。

每个小区里更是贴满标语:

“每只恶魔都是有用的劳动力。”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苦不苦,想想路西法堕入地狱吃的苦,累不累,想想被耶和华镇压受的罪。”

第三步,从人间引水到地狱,给血池装上净水器。

第四步,魔口普查。

……

贝果夏忙得四脚朝天,转眼一看,差点二度气绝身亡:

只见路西法站在那里,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

一股子“全世界都不理解我,这个世界于我有何意义,我只要抽烟喝酒烫头”的青春后期颓废味道。

就差穿身皮衣皮裤,画个烟熏妆,涂上指甲油,戴顶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假发去搞摇滚了。

贝果夏走到他身边,咳嗽两声:“路西法啊。”

路西法还算赏脸,屈尊低头看他。

贝果夏字正腔圆地问:“你会刨地吗?”

路西法:“……”

“很好玩的,”贝果夏鼓动道,“你既然想体验凡人的生活,不如先从劳作开始?”

为了鼓励路西法参与劳动,贝果夏揪着康斯坦丁的衣领,强迫他参与进来,以带动地狱之主。

康斯坦丁很不服:“关我什么事?”

贝果夏阴沉沉地说:“我会托梦告诉大家,是你杀了我,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在地狱。”

康斯坦丁不以为然:“我可不怕那些穿紧身衣的。”

贝果夏更阴沉了:“我还要把你写进R18g文里,让你好好感受感受‘被疼爱’的滋味。”

康斯坦丁虚了,蹭蹭鼻子问:“那么……锄头在哪?”

康斯坦丁学着路西法的样子,脱了个光,只在腰-间-围着一块布。

这两个人刨地的时候,贝果夏一路小跑而过,念叨着:

“有伤风化,有伤风化……”

在中暑昏倒三次后,贝果夏终于妥协,将双手伸向纽扣。

系统:“你的风化呢?”

贝果夏悲催地想:“地狱是座坟,埋着有节操的人。”

刨了一天的地,路西法发表他的感想:“为什么做人这么累?”

康斯坦丁擦着汗说:“恭喜,老路,你终于彻底懂得身而为人的滋味了——有烟吗?”

贝果夏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发出警告:“地狱禁烟。”

等他走后,康斯坦丁低声问:“有烟吗?我们躲到血池里面偷偷抽。”

路西法不满地说:“我在自己的地盘,做事为什么要躲躲闪闪的?”

康斯坦丁嗤道:“老天,我怎么跟你解释清楚,你没被人管束过,也没和人交往过。”

路西法:“……”

虽然贝果夏为了早日回去,以快要累死的进度没日没夜地推进,亲力亲为地指导。

可他毕竟是个文科生,很多科学上的原理压根不懂,对于建造中出现的问题,也一知半解。

“我们需要一个冷酷无情的工业党,”他对路西法说,“一个用技术改变世界的工程师。”

路西法问:“用这种人干什么?”

“是这样的,”贝果夏更规范地说,“我们需要一个包工头。”

“冷酷无情的工程师”,托尼·斯塔克,难以相信他看见了什么。

“地狱?虽然我猜想我死后会来这个地方,”他嚷嚷,“你们不觉得太快了吗?”

贝果夏虚情假意地说:“别这么说,你是我的‘偷摸大鸡’,我死后太想你了,所以……”

托尼哆嗦着指着他,不满地说:“别告诉我,这一切只是因为我给你制作了一把轮椅!”

“没错,”贝果夏连忙点头,“这是一把轮椅引发的工程项目。”

“我认识的人全是疯子。”

托尼抱怨归抱怨,但还是抱着双臂,将地狱审视一番,“哼,你们可要花好久干这件事儿。”

“哦,他们都是恶魔,不在乎花多长时间。”

托尼又露出要窒息而死的表情。

“往好的方面想,你可以研究地狱了。”贝果夏安抚道,“说不定你能从这里发现什么,呃,稀有的矿物质之类的。”

“如果你问这个,你应该把汉克拉下来而不是我。”

托尼哀伤地说,“如果我说身为朋友,我十分想念蚁人,你们愿意把他拉下来吗?”

贝果夏想想,这么一个接着一个地让路西法拉下来,要不了多久,地狱里就满是超级英雄了吧。

贝果夏本想问问托尼,在1970年过得怎么样。

但最终,他打消这个主意。

托尼没有露出什么难色,所以应该过得还可以。

他作为局外人,也不能对人家的家事指指点点。

更重要的是,如果他问了,托尼肯定会反问他,如何知道这件事。

一个夜魔侠已经够麻烦了,贝果夏还不想同时吸引两个聪明人的注意力。

于是他问了托尼另外一个问题:“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用吗?”

托尼嘟囔:“这里又没有信号,你要手机干什么?”

但还是掏出来递给他。

趁着托尼在路西法的陪同下研究地狱,贝果夏到处寻找不知躲在哪里的康斯坦丁。

他在一处岩石后发现正躲着抽烟的金发魔法师。

贝果夏坐在他身边,发出感慨:

“别说,这一路走下来,我现在看你真觉得是人间绝色。”

“我看你倒是越来越欠揍了。”

康斯坦丁手忙脚乱地掐灭烟,却被烫到手指头。

他骂了一句,又问,“看着这个地方,你有什么想法?”

贝果夏被他问住了:“什么什么想法?”

“恶人死了会到这个地方来。”康斯坦丁闷闷地说,“可你看见有哪个真的恶人在这里?”

这么一问贝果夏倒是有感觉了。

按说他一直以为小丑真的被‘写’死了,可来到这里却没看见对方的影子。

“他们毁容到我认不出来了?”他问。

康斯坦丁嗤笑:“因为地狱里的恶人也不够恶,真的恶人都是横着进来横着出去——谁理会这鬼地方?”

“你是什么意思?”贝果夏问。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康斯坦丁终于把一切摊开,“我知道你的能力,我知道你做过的事情,你用古怪的能力去制裁罪犯,以为世界会变好?

“可你看看这个地狱,再想想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有什么用呢?你不可能拯救这个世界。徒劳无功。你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在我看来,我只是在写文。”贝果夏挠挠头说,“跟拯救世界没什么关系。”

“当那些人找到你报仇的时候,你可没法用这种诡辩蒙混过关。”康斯坦丁说,“如果我是你,会尽可能拿超级英雄做主角,而不是招惹恶徒。”

贝果夏拒绝:“我写的东西会给他们惹麻烦。”

“至少麻烦不是回报到你自己身上。”

贝果夏举起托尼的手机,最先进的S-Phone:“既然你知道我的能力,为了贿赂你不说出去,我给你变个好看的。”

“你想干什么?”康斯坦丁警觉地问。

他看着贝果夏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心里七上八下。

他知道对方无非只会写“恋爱怀孕堕胎流产三角恋”那一套,以及“狗血撕逼打渣男”之类,放在任何一个有丰厚底蕴的作家手里都会笑掉牙的东西。

康斯坦丁不是第一次当渣男,但命运捏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要是他写的太过分,我也有办法报复回去。”他忍不住想。

但贝果夏写出来的东西,实在和康斯坦丁无关。

康斯坦丁看见一条老黄狗出现在远处,在地狱上空。

而路西法离开托尼,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走向那条狗,开始吐露自己的心声。

托尼做了个最最绝望的表情,隔空似乎都能听见他在说:

“地狱里果真全是疯子。”

贝果夏放下手机,皱眉道:“好吧,我疑惑了,在我刚刚写的东西里,应该是上帝出现在那条狗的位置上。”

康斯坦丁咬住牙,深深呼吸着,竭力将笑声吞回去。

他一定要完整地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

“你没想到,”他用扭曲到最古怪的声音说,“你没想到吧,那就是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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