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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三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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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彦斐让影青回镇国公府后, 就重新让旭一守在了主院,他假借关心裴世子会在镇国公府受欺负为由, 让旭一去镇国公府外候着, 打探府中发生的事宜,事无巨细都要禀告。

谢彦斐与裴世子关系好, 之前因为武氏做的事还将裴世子带回王府护了好多时日, 谢彦斐也不怕别人会多想。

当然,他想知道的,自然不只是关于裴世子的, 更多是想知道有关裴世子的这位施表妹。

施姑娘到的时候是初七,离祭拜只剩十来日的时间,从施姑娘出现, 武氏肯定会按耐不住自己的怨恨与抱负, 加上她那个儿子裴泽惦记世子之位推波助澜,武氏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动手。

之所以武氏还会在这段时间出手的一个原因,是过几日是武老夫人寿辰,武氏虽然被禁足, 但是这种事却也能放行一二,不能这般不近人情,可之后除了拜祭, 武氏将再也没机会出府。

加上他提前知晓的,武氏必然会在这十来日的时间想办法对施姑娘出手, 让施姑娘尽快信任她。

书中施姑娘为了在京中选一位佳婿, 接下来祭拜之前会参加不少京中贵人举办的宴会露脸, 武老夫人寿辰的宴会,她作为表姑娘也跟着镇国公府的几位姑娘陪着武氏去了武府,而在武府发生了一桩事,这位表姑娘不小心差点滑下池塘,刚好被武氏的女儿镇国公府嫡出的五姑娘裴思蔓所救。

两个姑娘年纪相差不多,这次让两人关系极好,一来二去,加上武氏有意无意示好,并表示会替她寻一门好婚事,这位表姑娘没什么心机,加上被裴思蔓所救,觉得武氏这个当娘的也是好人,对武氏极为信任。

却也因为这份信任,被武氏给害了性命。

书中的时候武氏名声还没来得及坏,这次因为裴大公子的事,怕是施知府会对施姑娘耳提面命让他对武氏谨慎,武氏为了达到目的,不知道这次会不会除了武府的宴会之外抽空在别处下手。

所以谢彦斐得让人瞧着,以防万一。

谢彦斐在府中闲待了两三天,终于等到旭一的消息中有关这位施姑娘的。

“……王爷,镇国公府今日没什么大事,世子没出过府,不过倒是有几件别的不太重要的。第一件事就是武府来人了,递了请帖给镇国公府,说是过几日老夫人大寿,让镇国公带着镇国公夫人前去;第二件事,府中的几位姑娘陪着新来的那位表姑娘去了胭脂铺与珍宝阁选女儿家的东西;第三件事,镇国公今日出府去了……”旭一一板一眼把自己的打探到的都一一说出来。

谢彦斐一直把这些都听完了,像是太闲一般,装作一概不知:“咦,表姑娘?什么表姑娘?本王之前去镇国公府住过,怎么不知道还有位表姑娘?”

旭一道:“听说府中来了位在外当值的大人,这位大人是前镇国公夫人的胞弟,算起来他的嫡女正是府中公子姑娘的表亲。”

“这样啊。”谢彦斐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故意凑近了,“长得如何?旭一你可看到了?”

若是裴世子做出这种表情也许是风流倜傥赏心悦目,可等旭一瞧着自家主子这样挤着眯缝成一条线的眼外加这激动狰狞的五官,莫名有种色眯眯的感觉,他沉默片许,才尽职尽责:“……还好。”

“还好是多少?算了算了,瞧你这样也不敢多盯着人家小姑娘瞧两眼,本王最近也无聊,干脆出去逛逛好了。”谢彦斐精神抖擞站起身,催促旭一去准备衣袍,还专门让他找出来自己最喜欢的那套大红袍外加绿腰带。

谢彦斐虽然想让这位施姑娘觉得自己是她的有缘人却不想让这位施姑娘继而觉得自己是良配,所以,即使他出手帮了这位施姑娘也顶多让这位施姑娘心生好感觉得自己是个好人,除此之外什么心思都没有。

毕竟,虽然一个身份尊贵但是丑绝人寰的王爷……下不去嘴啊。

旭一则是嘴角抽了抽:王爷,就算是你惦记上人家小姑娘,就你这审美,人姑娘也绝不会看你第二眼。

旭一当属下的却也不敢说别的,硬着头皮找出了那件辣眼睛的衣袍,垂着头看也不看递给了谢彦斐。

谢彦斐望着那件衣袍自己看了第一眼也不想看第二眼,他几乎能想象到他穿上之后早场的杀伤力,他默默接过来,面上一脸欣喜内心一脸生无可恋让旭一出去,他换好之后,往腰间别了一个折扇,晃晃悠悠就去偶遇了。

这次过去除了瞧瞧目前的情况,之外也是在这位施姑娘面前露露脸,让她心里先起疑一下,等武府过寿的时候他再代替救一把,到时候必然会坚信不疑之前的卦象,觉得他就是她的有缘人,能救她命的那个人。

谢彦斐坐在马车里一路晃悠,前方旭一打探到她们从胭脂铺出来这会儿在珍宝斋之后,谢彦斐才过去,毕竟他一个男的要偶遇也不能是胭脂铺这种地方,不过珍宝斋就不一样了。

而同一时刻珍宝斋内,施姑娘这次是跟着镇国公府的三位姑娘出来的,嫡出的五姑娘裴思蔓,以及庶出的三姑娘裴思俞,四姑娘裴思淑。

她与这三位姑娘都不熟,可她要在京中选一位夫婿,就不能一直待在府里,她初来乍到,她娘这次病了没跟着来京城,她原本能跟着府里的国公夫人,可谁知道……这国公夫人为了世子之位竟然会这般心狠,她爹气坏了,差点没有扭头就走,被镇国公好生劝住了。

可她心里怕,她怕这位继室万一对她也下狠手怎么办?尤其是之前在寺外那位高人给她算得那一卦让她一直心神不宁,这几日怎么都睡不着,总想着那句绝命在廿日。

尤其是后来听到爹提及姑母的忌日就在五月二十,二十那不就是廿日吗?

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她心里更加不安,加上那天又是忌日,她心里的惶恐几乎达到鼎盛,若是她娘这次跟着,她还能跟娘说说,可如今只有爹一个,可爹压根不可能会信这个,加上那是姑母的忌日,她若是提到这种是是而非神神叨叨的胡话,怕是会让爹不高兴。

只有她身边自小跟着的丫鬟知道,被她说好不许说出去,她们关系好她是相信的,可、可她无人可说心里的恐慌也越来越怕。

尤其是这位夫人竟然对她频频示好,她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只能避着走。可她能避开那位夫人,却避不开府里的姑娘们,加上她要参加宴会只能跟她们交好带着她一起多见见人。

这次她们出来就是来买明天参加一场宴会所需的,她没来过京城,带来的一些首饰发簪等物虽然在州府还好,可在京城就一般,她要选一门佳婿,自然也要让那些贵夫人注意到,仪容上就不能失了下风。

她咬咬牙买了一些胭脂,可等到了珍品斋,瞧着镇国公夫人的嫡女裴思蔓眼睛都不眨让掌柜拿出上好的发簪等物,她羡慕不已,等那掌柜的一报价格,她捏了捏自己的钱袋子心虚了,她竟然连一根好一些的发簪都买不起。

她爹是个清官,加上府里开支大,她爹的俸禄不多,其实没多少闲钱,她娘又病了,这次带来的虽然不少,却又不多,加上上门也买了不少厚礼,她爹给她的就更少了。

原本以为至少能买一两样,谁知一样都买不起。

施姑娘虽然羡慕倒是也没多想别的,尤其是看到另外两个一起来的庶女跟她一样并没拿起饰物才放下心,看来府里也不是都手头宽裕,至少除了这位嫡出的,别的跟她一样。

裴思蔓是武氏唯一的女儿,还没及笄,刚十四,她娘头两年就在给她相看人家,只等明年及笄就可以商谈,只是谁知道会出了这种事,知晓来龙去脉之后,她对娘有些埋怨却更不喜她那位瞎了眼的二哥,明明都这样了还非要霸着世子位,害得她现在出去跟手帕交玩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更让她不理解的是娘自从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姐过来让她有意亲近,还让这次出来给她也买一件送给她。

裴思蔓觉得自己都不够怎么舍得给她?再说了,她是那个瞎子的表妹,算是她哪门子表姐?可她娘临出门给了她不少银钱,她想了想,等下去别处随意给她买一件次品好了,她刚好能用娘给的银钱多买两件珍品斋的。

这里刚进了新品,她刚好这三件都喜欢,可她只能买两件,真是可惜。

就在裴思蔓想从三件里选出两件的时候,突然掌柜视线望向门口,等对上刚踏进来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人时,第一眼是眼睛疼,可第二眼就觉得这是个浑身冒着金光的财神爷。

“旭王爷!草民见过旭王爷!王爷万福金安!”掌柜的顾不上这几位,赶紧迎出去,不管这位五皇子之前名声如何,可到底是皇子,是他们想要高攀都没机会的,这会儿来了机会,更是眼睛发光。

谢彦斐摆摆手:“本王只是过来选点东西,不必见礼。”等视线瞥见不远处的几位姑娘,瞧着她们见礼,也都让起来,随意先是没认出般,朝着一处走去,只是经过裴思俞裴思淑两人跟前时,轻咦了声:“两位姑娘好生面熟,可是见过?”

裴思俞裴思淑这次压根就是陪衬过来的,她们早就羡慕裴思蔓羡慕的不行,明明她们才是及笄即将相看人家出阁的,可偏偏样样都比不上这位嫡妹。

听到五皇子进来时她们边行礼边听到了这位嫡妹不满的哼声,可即使在府里再高傲,依然不敢对这位五皇子面上表露分毫,依然还是要行礼磕头,她们心里顿时涌上一股子平衡,再高贵再位置更好的人面前依然跟她们没什么区别。

可就在这时候,这位五皇子……竟然还记得她们。

两人对视一眼,眼睛微亮,福身再次行礼,由三姑娘裴思俞开口回禀:“王爷,臣女是镇国公府的,之前王爷在府中暂居时母亲带着我们去曲峰寺时,是见过王爷的。”

“哦,原来是你们啊。”谢彦斐这才像是想起来般,“你们也是来买东西的?”

裴思俞恭敬道:“回禀王爷,明日关内侯夫人设宴,臣女几人也受到邀请,是来买些首饰。”若是以往有裴思蔓这位嫡姑娘在哪里有她们开口的份,可这次王爷只看到了她们两个庶女没问裴思蔓,她们的心脏莫名跳了起来,觉得之前被怠慢的感觉一扫而空。

果然,那掌柜的之前一直招呼裴思蔓,这会儿却是忍不住多看她们几眼,后悔没对这两个庶女热情点。

“这样啊……”谢彦斐看差不多了,视线一转,刚好对上施姑娘忍不住好奇偷偷看过来的目光,一对上眼,那施姑娘被他的模样给吓到了,可却不像是别人那般因为丑,而是因为他脸上的黑斑给吓呆了。

施姑娘这些时日一直在研究那句卦文,黑五这两个字更是她研究的重点,因为有个“黑”字,所以她这几天对黑色的东西会很是在意,只要遇到黑的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可也没找到黑跟五搭上的。

可刚刚她低着头行礼的时候,听到掌柜的喊旭王爷,她想到这几日的听来的传闻,尤其是京中有名的五皇子,不就是封了旭王吗?加上这位旭王爷与表哥交好,她多关注了一二,只是一开始并未多想,可刚刚忍不住偷偷抬头一看,黑的……很多黑的……

她脑子里嗡嗡的,只看得到那些黑斑,因为太过惊到,竟是忘记了本质的丑。

谢彦斐适时开口:“这位是……”

裴思俞赶紧道:“这位是世子二哥的表妹,也是我们的表姐,姓施。”

谢彦斐道:“原来是施姑娘。”

施姑娘福了福身,赶紧低下头怕被看到她的异样,只是冷静下来之后觉得也许只是凑巧,毕竟哪可能这么巧,之前只听说五皇子丑,可没想到竟然是这个丑法,是脸上有这些东西。

谢彦斐环顾一圈,视线在一行人身上扫过,裴思蔓站得有点远,她刚刚在选东西,加上应该是不喜自己,所以一直没开口,只是跟着福身行礼。

谢彦斐嘴角弯了弯,刚好他也不想让她占了便宜,于是,在裴思蔓没开口的时候,直接道:“本王遇到三位姑娘也算是有缘了,掌柜的,给三位姑娘把你们新进的发簪首饰等物都拿出来让三位姑娘选,都记在本王账上,让人去旭王府拿银钱。”

裴思俞以及施姑娘三人愣住了:“???”这算是天降横财吗?以前没发现五皇子的身形竟然这么伟岸这么高大这么……其实想想五皇子长得一点也不丑啊。

施姑娘更是愣住了,她刚刚是听到裴思蔓询问价格的,知道这里的东西很贵,更不好说新品,可这位五皇子一出手就是让她们三人随便选……

她刚刚还在因为囊中羞涩怕是无法买下一件,结果没想到,这位五皇子一出现立刻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施姑娘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可心里却忍不住激动澎湃起来,五皇子,排行第五,脸上的黑斑,黑的……那会不会,会不会这位五皇子真的是她的福星?

谢彦斐权当没看到武氏的那位嫡女听到她只说三人时变了的脸色,他在裴思蔓开口提醒行礼之前,快步走到另外一边选起了花瓶,天气暖合了,百花也要开了,是时候给世子选个好看一点的花瓶去插花了。

虽然世子看不到,但是能闻到花香啊,想想就觉得神清气爽。

谢彦斐没等那位娇滴滴的嫡姑娘想出提醒他还少了一位的时候,点了最贵最好看的花瓶让他直接送到镇国公府给裴世子,又买了几个小的花瓶,让掌柜的一起算账送过去,之后就大步出了珍宝斋。

一行人福身行礼,而那位裴思蔓压根没来得及提醒,她也是镇国公府出来的,凭什么连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和表姑娘都有她没有?

平白得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啊。

五皇子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却造成的结果一改之前的情况,掌柜的因为谢彦斐的吩咐,对三人格外的热情,甚至超过了之前对裴思蔓,把刚刚摆到裴思蔓面前的,都摆在施姑娘三人面前,让她们尽管选。

王爷说了,算他账上。

要是这三位选个十件八件的,他发了。

刚刚他特意看了看,那位嫡姑娘在三件里面依依不舍在取舍,估计顶多也就选两件。

可这三个人!

怎么着一人一件也是三件了,加上有五皇子的特殊关照,他自然对施姑娘三人更热情。

谢彦斐几乎能想象到武氏那嫡女气得窝火的模样,心情更好了,他也不怕施姑娘三人会坑他,他一个王爷,三人想讨好都不来及,就算是他随便让她们选,她们顶多也只会一人选一件。

虽然最后结果一样,可他若是说一人选一样跟随便选结果一样,可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前者是他小气,后者是她们心甘情愿还感激戴德,完美的在这位施姑娘面前刷了一拨存在感。

即使日后武氏想要讨好收买这位施姑娘拿东西给她,哪里会比得上他今日的“财大气粗”:随便选。

三个字无论武氏日后怎么讨好,都比不上他的一掷千金。

裴思俞她们是庶女一直被裴思蔓压一头,这次难得扬眉吐气,虽然不敢明面上说什么,可在裴思蔓看过来时故意道:“王爷没见过妹妹,妹妹不会怪姐姐胆小没敢在王爷面前提及妹妹吧?”

裴思蔓冷冷看着她们,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东西也不选了,直接摔门而出。

施姑娘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尤其是裴思蔓之前瞪她们时怨毒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刚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因为黑五这两个字,听到这位嫡姑娘排行第五,她当时还觉得会不会这位嫡姑娘就是她的福星,可后来接触虽然这嫡姑娘还算热情,可总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如今一看这位嫡姑娘哪里热情,她根本就不想跟她们一起,只是顾着面子而已。

尤其是刚刚那一眼,让她哪里还敢想这位是她的福星,还不如五皇子对她们更真诚。

谢彦斐是不管武氏的嫡女会怎么想,他只要将这位施姑娘的心收回来即可,等宴会那日,想办法去蹭个热闹,到时候他再刷一波好感,也就是可以忽悠这位施姑娘与他合作的时候了。

他回了府中没多久,掌柜的让人送来了账单,果然三人一人选了一件,虽然是新品,却也都不是最贵的,中规中矩。

他让管家付了银钱,让旭一把几个小的花瓶摆好,插上花,嗅了嗅,不知道裴世子收没收到他送的花瓶。

裴世子那里收到的迟,掌柜的自然是仅着五皇子这边送,加上谢彦斐给裴世子选的花瓶比较大,搬运也怕摔,等送到的时候,施姑娘他们已经回来了。

施姑娘今日得了一件玉簪心情也好,与两位庶姑娘分开之后,打探到自己爹在表哥这里,想了想带着丫鬟也过来了。

经过通禀,她刚进来,远远就看到施知府正与裴表哥在对弈。

她走过去行了礼,施知府正下到紧张处,只随意看了眼让她先坐在一边,等这步险棋避过去,这才松口气,也有闲心关心姑娘:“这次出府都买了什么?”

施姑娘垂着眼轻声道:“买了一件玉簪。”

施知府知道她明日要去参加宴会,“衣服胭脂可都买好了?银钱可还够?”

施姑娘嗯了声:“……剩余很多,爹爹不必担心。”

“嗯?”施知府奇怪抬头,“剩余很多?”他给她的都是算过的,应该刚刚好才是啊?

施姑娘想到当时一掷千金的五皇子,想到五皇子很可能是她的福星,莫名脸热了热:“女儿与三姑娘她们在珍品斋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旭王爷,旭王爷让我们把账都记在他那里了。”

影青本来正在一旁立着当眼睛提醒主子这位舅爷走了哪步棋,他们也听到了这对父女的谈话只当没听到,主子本来性子就冷,不多话,除了对这位舅爷还算热情,这表姑娘又是待嫁的年纪主子不好过多关注。

可没想到还能从这位表姑娘口中听到五皇子,影青明显感觉到主子捏着棋子的手指一紧。

他不明缘由,可就是知道主子生气了,赶紧往一旁躲了躲。

只是刚躲过去,就听到不远处那个表姑娘应该是怕她爹说她,赶紧补充了句:“王爷还给表哥买了一个花瓶,估计等下就送过来了。”

影青觉得刚刚还阴云密布下一刻就晴空万里,果然他家主子嘴角弯了弯,声音也带着笑意:“王爷性子一向极好,很喜欢送人东西。”

施知府本来觉得于理不合,可一听世子也这么说,放下心:“既然别的姑娘都有,那这次就算了,下次还是别随便拿旁人的东西。”

施姑娘颌首,想了想,小声补充了句:“……也不是所有,嫡姑娘是没有的。”

施知府没听到,裴泓却听到了,挑眉,想到武氏,仿佛能想到五皇子暗地里记仇的性子,嘴角弯了弯,刚好这时候花瓶到了,他心情更好了,只是等晚上用晚膳的时候听到施知府夸赞施姑娘头上的新发簪顺便一起夸了五皇子而施姑娘也觉得五皇子是个好人时,心情又不美妙了。

影青觉得自己主子今天的心情风一阵雨一阵,大晚上的待在阁楼上也就罢了,还让他把那么沉一人高的花瓶给抱上最上层,还放在了桌子旁,不仅如此,他提议要插花的时候主子还拒绝了,

花瓶不就是用来插花的吗?不然干嘛?摆在这里当个景儿看?

影青想到之前施姑娘头上戴着的发簪,再想到主子当时的心情,想了想,还是安慰道:“主子,王爷送表姑娘东西肯定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不过,王爷够豪气的,一次送了三位,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广撒网呢。”

裴泓:“……”

影青发现主子脸色更不好看了,想了想继续:“虽然主子你与王爷关系好,可虽然是好兄弟,王爷毕竟除了兄弟也会在意别人,比如皇上啊,比如六皇子啊,还比如……以后的王妃的,以后的小公子啊……”他觉得主子就是一个人待得久了,王爷对主子这么好,结果这会儿对别人好主子就受不了了,这情有可原,以前老大对他可好了,后来可劲儿操练他的武功将他摔的鼻青脸肿的时候,他也不好受,现在就活蹦乱跳了,皮糙肉厚随便摔。

可不知为何,影青发现自己越安慰主子的脸色越难看,他抖了抖:“主子?其实属下觉得王爷跟表姑娘还挺配的,你跟王爷关系这么好,如同亲兄弟一般,要是表姑娘能看上五皇子,这不是亲上加亲么?自己的表妹成了好兄弟的王妃,多好啊,对不对?”

裴泓没看他,也没理他,否则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泄露出不该有的情绪,他干脆将所有的情绪都压下去,小心翼翼拿出锦盒里五皇子给他刻的小人,指腹摩挲了下,所有的郁闷顷刻间烟消云散。

影青觉得自己肯定说错话了,可他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对的啊,看主子不理他,想了想刚要离开,瞥了眼裴泓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完了,主子气得手艺都下降了,这刻的什么?

他离开前,终于还是没忍住,决定提醒主子:“主子,你要是心情不好就还是刻王爷吧,至少刻的多了熟练了还算好看,你手里这个,刻的……有点丑了。”

裴泓:“…………”

影青被扔回无影宗,青竹苑那里换了影迟去跟着。

影青不明白,他迈着沉重的步子踏进无影宗的时候还想不通,他从三年前就开始伺.候主子了,怎么突然就让他歇歇了?他不想歇啊,他觉得自己能待在主子身边是多么的光荣啊。

可主子怎么突然就这么嫌弃他了?

影青一踏进.去,耷拉着脑袋,等踏进练武场看到那里正赤膊打拳的老大,眼睛顿时亮了,颠着脚绕到暗处,顿时一蹿,身轻如燕直接扒到了鬼冷身后,结果下一刻直接被扔飞出去。

影青翻了个身落在地上,不甘心继续扑了过去,顿时两人拳脚相斗,影青最后被完虐。

他躺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起来,喘着粗气瞧着头顶,不远处站着的鬼冷捏了捏手腕,看了影青一眼,收回视线,垂着眼:“没退步。”

影青脑子里嗡嗡的,他知道老大的意思,没退步,他最近的武功没退步。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老大每个月他只要回来都要试探他的身手,看看有没有懈怠有没有退步,每次跟他对打都下了狠手,从来不放水,揍他跟揍孙子似的。

之前影青心情好乐意奉陪,也觉得老大操练自己跟别的影卫一样,大家都这样他也没什么想法,可这次心里却不舒服,他被主子嫌弃了,他被赶回无影宗,主子让修养两天,可谁知道主子是不是不要他了?

结果他本来想寻求安慰的,老大还这么揍他。

影青抬起手臂,挡着脸重重喘着气,却没像往常一样站起身。

鬼冷走到一旁将衣服穿上,等回头发现他还躺着,走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起来。”

影青没理他,干脆翻了个身,结果这一动,扯动身上的疼他嘶了声,就感觉到眼前落下一道阴影,鬼冷蹲下.身,皱着眉想去看看,影青心里不痛快,干脆坐起身,打开他的手,就回了房间。

鬼冷那里动作僵了好久,最后起身离开了。

影青回了房间躺在那里浑身酸软,吃饭的心情都没了,不多时房间敲响了,他不愿理会,干脆被过身去,敲门声停了之后,不多时,门被打开了,有饭菜的香气传来,影青动了动鼻子,没理会。

来人站到床榻前,“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把身上的淤青揉开,明天不那么难受。”

影青没理他。

来人干脆自己动手,影青干脆翻身坐起来:“这是你揍的,你又来揉开有什么用?你每次下手轻点放放水不就行了?我也不会这么惨了。”好歹一起长大的,怎么揍起来这么不含糊?

鬼冷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他,看到他仰着头梗着脖子瞪着他,瞪着瞪着莫名眼圈红了,大概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干脆翻个身重新躺了下来。

鬼冷想了想,在他身边坐下来,径直去扒他的衣服,影青挣扎起来,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影青以前还算听话,毕竟是自己第二敬佩的老大,这次却不爽,只是最后直接被从背后遏制住双手,就听到身后一向寡言的老大突然道:“你想让我给你放水手下留情,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给你手下留情,当你面对敌人的时候他会给你留情吗?你能躲得过去吗?”

影青一愣,他大概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愣了下,别扭着脖子回头,却根本看不到。

鬼冷看他停下来,叹息一声,松开他的手,把他上衣扒下来,掌心揉了揉他的脖颈,让他趴好:“只要你当一天影卫,你跟我打我都不会手软也不会留情,除非有一天,你能将我打败,成为这些影卫的头子,把我取而代之。”

影青趴在那里好久都没反应过来,他想到过往老大的举动,愣怔趴在那里,感觉到身后老大力道适中的揉搓,半晌,才吭了声:“老大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你这么冷血呢?原来是担心我的安危啊,你早说啊,我有听话每天都练的。对不住啊,我不是生你的气,就是……主子他把我换下来了,说让我休息两天,可、可我也没哪里惹了主子啊。”

影青想不通,大概是知道老大其实是关心自己,心情一好,干脆坐起身,握着老大的手:“老大,你说主子不会以后都不让我去跟着了吧?”

鬼冷垂着眼,没吭声,许久,才道:“你把今日发生的事告诉我。”

影青本来就想不通,干脆从表姑娘回来主子反应不对开始到最后他被主子赶回来,等说完了,没听到鬼冷的话,一仰头,就发现老大一言难尽瞅着他,那表情……有点像是瞧着傻子的模样。

影青:“怎、怎么了吗?”

鬼冷头疼:“你真的没看出什么?”

影青啊了声:“看出什么?”

鬼冷垂着眼,想到什么,最后还是道:“你确定那小人是宗主刻的而不是别人送的?”

影青愣了愣,半晌才揉着脑袋,那小人的确是丑,丑的不像是主子的水准,可要是别人送的,他怎么没见过?主子除了跟五皇子在一起他一直都跟着啊,难道……这是五皇子送的?

影青哑然,鬼冷道:“以后别在宗主面前提五皇子与别的姑娘的事,宗主不喜欢听。”

“可王爷早晚也要……”影青想否认,可望着鬼冷谷欠言又止的目光,脑海里被什么劈过,鬼使神差想到一个词,“你别告诉我主子是……吃醋了?”

等对上鬼冷沉默的神色,影青觉得自己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他风神霁月般的主子竟然……看上五皇子了?可五皇子是男的啊,男的啊……

鬼冷看他终于想明白了:“宗主不愿意让五皇子知道,你最好别再露出不妥。这两天你去教坊司查那四个人,把五皇子让你办的查好了,宗主自然高兴,你就能回去了。”

影青:“……”能回去虽然高兴,可他怎么觉得脑子嗡嗡的,主子怎么就看上五皇子了呢?他主子,怎么能是个断袖呢?还是个有特殊癖好眼神不好的断袖呢?

可不知为何,他想了想若是主子与老大在一起,他浑身一激灵,算了算了,这么一对比,发现主子跟五皇子还是挺和谐的。

影青这边愁得头发都掉了一把,谢彦斐睡得极好,第二天就去参加宴会去了,正好是施姑娘她们参加的。

因为都是为京中适龄的公子姑娘准备的,所以谢彦斐也算是合适,他好歹是个王爷,去参加一个侯夫人组织的宴会自然让这位夫人很是激动,压根没在意对方并未得到邀请。

谢彦斐又与施姑娘她们偶遇了一把,发现无事发生就回了府。

接下来几天如法炮制,他虽然人去了,但并没有与施姑娘她们直接接触到,所以也没人察觉到谢彦斐是专门为了谁来的,反倒是他这般频频参加类似于“相亲宴”的举动,引起了最近也愁得不行却不敢多继续细想的明贤帝的注意。

于是,就在武老夫人宴会头一天,明贤帝把谢彦斐喊进了宫,例行询问几句之后,最后突然话锋一转,不那么明显的询问谢彦斐:“老五,你最近与裴世子是不是闹别扭了?”

谢彦斐一脸茫然:“嗯?没啊,父皇怎么这么问?”

明贤帝望着谢彦斐故作镇定的模样,觉得自己这儿子要不是与世子闹别扭了,怎么突然去相亲了?之前他还是好说歹说才去参加了牡丹宴,如今都主动去了,听说这次这相亲宴中不仅有姑娘,好多公子也参加了。

难道……老五这是要给他选一个儿婿回来?

明贤帝捂着胸口:那还不如世子呢!

“老五啊,你最近都没去镇国公府了。”明贤帝试探道。

谢彦斐嗯了声,察觉到明贤帝不太对劲,他想到明贤帝之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难道……听说他去宴会,又打算问他有没有心仪的姑娘?谢彦斐赶紧道:“是好久没去了,儿臣最近发现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自然也就去的多了。”

明贤帝:“哦?”

谢彦斐:“儿臣没想到竟然京中还有专门举办的宴会为公子姑娘相看准备的,儿臣最近闲来无事,决定去学学经验,等日后儿臣有欢喜的人了,也好学点套路讨好不是?”

明贤帝愣了下:“那你就没看上的?”

谢彦斐就知道是这样:“当然没有,儿臣对那些姑娘没兴趣。”

明贤帝心脏咯噔一下:对那些姑娘没兴趣,那就是对公子有兴趣啊。

还是说,老五这是怕自己没办法讨好世子,所以这努力参加宴会学经验是为了继续讨好世子?

他这皇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可想到万一不是,万一老五领回来一个不知根底的男王妃,似乎……世子还是更合适的人选,至少,面容那是一等一的。

这么一想,明贤帝觉得……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只是世子怕是不会看上老五,这老五……哎。

谢彦斐发现明贤帝瞅着他一副凝重的模样:“???”他就是参加个宴会,哪里出问题了吗?

谢彦斐就这么一脸懵出了御书房,等回去的时候,远远就遇到也是一脸忧愁的六皇子。

六皇子看到谢彦斐原本眼睛一亮,可随即想到什么,更蔫了。

谢彦斐走过去,搭上他的肩膀:“老六怎么瞧着跟失了水的小白菜蔫蔫的,说出你的难过来让五哥高兴高兴?”

他这明显开玩笑的话让六皇子无奈,更加幽怨瞅着谢彦斐:“五哥,我这心里这会儿凉飕飕的,你别笑话我了。”

“到底怎么了?说出来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谢彦斐觉得六皇子最近应该没什么愁心的事,顶多就是关于奚姑娘。

老六还没成功把奚姑娘追到手,自然也不敢对继后提,继后正在暗搓搓想办法把奚文骥赶出京,自然也不会主动提及。

如今六皇子这么发愁,难道……继后动作这么快,已经出手成功了?

果然,就听到六皇子愁眉不展:“我刚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参本说奚侍郎消极怠工,对新尚书不满以至于对职责内的公务办得不妥,所以……参本奚侍郎提议外调降职。”

谢彦斐摸着下巴:“那消息确定了吗?”

六皇子摇头:“只是提议,可父皇那边的确在考虑了,毕竟这次好几位大人参奚侍郎。”奚侍郎是奚姑娘的爹,若是奚侍郎外调,那奚姑娘岂不是也要离京了?

谢彦斐瞳仁里有光攒动:六皇子都能知道,奚侍郎估计也得到消息,那……怕是对方要憋不住在消息下来之前狗急跳墙出手了。

继后动作这么快,怕是奚文骥自己以及那边的人也没想到,他们还没时间准备更完善的办法,十之八、九会铤而走险了。

只要那边有任务派下来,奚文骥只要敢接头,他已经知道了他们联络的地点以及方法,只要稍作安排,他就能堵死奚文骥,而传递出的消息,也将会是成为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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