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他们二人没睡上几个时辰, 就被人给叫醒了，本来太子大婚是一件喜庆事，却偏偏恰逢先帝驾崩, 所以原本该有的庆祝也全都取消了。
一大早李顺福带着太子妃的陪嫁丫鬟和宫女来给莫昭请安, 准备给二人梳洗一番就赶紧去给先帝守灵。
只是太子妃却躲在床上怎么也不出来, 李顺福有些为难地看着莫昭，道：“殿下, 这……”
“我的爱妃我自己伺候！”莫昭十分霸气, “让那些宫女把爱妃要用的东西都给我, 我亲自伺候爱妃梳洗打扮！”
李顺福惊呆了, 他伺候莫昭长大, 这个太子爷样样都要让别人动手，连自己都伺候不明白, 现在怎么主动要去伺候别人了？
“愣着做什么！快点，别耽误了时辰！”莫昭呵斥。
李顺福连忙点头应下来, 让人端着太子妃梳洗的东西等在床帘外，看着莫昭爬上床钻了进去，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把东西给拿进去，不时还传出二人的低语，只是声音实在太轻, 谁也听不真切。
“你确定这样能瞒得过去？”段清逸无奈地看着莫昭往自己脸上扑粉，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
莫昭点点头, 昨夜哭了许久, 双眼红肿的像对核桃, 眼神认真地盯着段清逸，整个人显得格外可爱。
段清逸忍不住轻笑出来，小声问道：“你给旁人化过妆么？”
“自然是没有的。”莫昭道：“你是唯一一个。”
段清逸苦笑，“倒是个新鲜的体验，没想到我也有扑粉描眉的一天。”
“对不起呀，”莫昭红着眼睛道歉，“等事情解决了，我一定让你离开，要是我能好好活着登基，就赏你黄金千两，要是我活不了，也不会让你跟着我遭殃。”
段清逸心里一动，轻轻握住了莫昭的手，淡淡地说道：“原本就是我自己惹出的是非，用不着你来给我承担，告诉我，待会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不要第一天就漏了馅。”
莫昭的化妆技术着实烂到家了，想要用眉笔把段清逸的桃花眼遮一遮，手却根本不听使唤，两只眼睛完全不一样不说，而且还丑到家了，不过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这个妆起码起了作用，就算是段清逸自己也未必能认出自己来。
“跟着我做就行了，”莫昭怕段清逸发现什么不对，赶紧紧张地跟他嘱咐：“我给谁请安你就跟着来，走路也不要大摇大摆的，尽量女人一点，大家闺秀那样。”
段清逸脸色一黑，“大家闺秀那样？那是什么样？”
“就是……低眉顺眼小碎步，不要抬头看人，要是有人问话也尽量捏着嗓子……反正就是装女人就对了！”
段清逸两眼冒火，真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是却还是忍了下来，不耐烦地说道：“我尽量。”
“你真好。”莫昭喜笑颜开，用力捏了捏段清逸的手，然后倒着爬下了床，还像模像样地替段清逸掀开帘子，伸手想要把段清逸扶下来。
候在外面的李顺福见到段清逸的脸，一瞬间差点哭了出来，他本来想着顾策给太子殿下找的太子妃，一定不会坑害殿下，可是没想到竟然是个这么丑的姑娘，而且五大三粗的，简直像个男人。
“给太子妃请安。”李顺福痛心地叫道。
段清逸真是后悔自己决定留下来，只是现在已经骑虎难下，再不情愿也得演下去。
“爱妃小心！”莫昭十分贴心地扶住段清逸，虽然个子比自家爱妃还矮上不少，但是在外人面前太子的气质完全没有丢！
“不要这么走，步子再小一点。”一路上，莫昭一直在嘀嘀咕咕教段清逸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太子妃。
纵是现在天气还很凉，段清逸却活活走出一身冷汗来，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了，不耐烦地问道：“就不能坐顶轿子么！”
“当然不行了，这可是要去守灵的。”莫昭给他解释：“前面不远就到了，很快的，别这么紧张。”
段清逸无语，他根本不是紧张，而是累！
不过好在莫昭没有骗他，距离大殿果然不算远，两个人说着悄悄话的功夫也就到了。
整个大殿外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情绪，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在外面站成一排，也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反正只能听到阵阵啜泣声传入耳畔。
原本高耸的屋檐上挂着庆贺太子大婚的红色灯笼，也全都换成了一片惨白。
段清逸看着这副场景，心想到底是皇帝驾崩，果然死都比别人死的有排场。
莫昭拉着段清逸的手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也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伤心难过，双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手心里全都是冷汗。
段清逸这时才想起，不管这少年表面上装作多镇定，里面棺材里躺着的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
段清逸握紧了莫昭的手，权当是安慰。
二人走进大殿，里面已经跪满了人，先帝那些不得宠的嫔妃自然已经全都打入了冷宫，根本连来守灵的机会都没有，跪在最前面的还是秦皇后，身后跟了一群小孩子，全都是莫昭的兄弟，年纪都不过只有几岁，似乎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跪坐在垫子上，学着大人的样子低头默哀。
段清逸对自己的功夫再自信，这个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紧张得心情不亚于莫昭，两个人牵着手低着头，似乎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太子殿下到了”秦皇后听见声音，慢慢站了起来，朝着莫昭的方向走来。
段清逸心跳如鼓，使劲低垂着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皇后娘娘。”莫昭压低了声音给秦皇后请安，身边的段清逸也跟着有样学样，半蹲着行了个礼。
秦皇后眼睛掠过段清逸，冷笑出声，道：“尚书大人倒是真真给殿下寻了段好姻缘！”
对于秦皇后而言，只要莫昭娶得不是郭如钦的女儿，就算娶了只狗进宫也跟她没关系，不过她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得找机会好好治治这个顾策指定的太子妃不可！
“殿下既然来了，就好好跪在殿中守灵吧！昨夜已经是看在你大婚的份上没有让你立刻来守灵，今日起一刻也不能落下！”秦皇后说着，又狠狠瞪了段清逸一眼，然后离开了大殿。
莫昭松了口气，拉着段清逸走到灵堂的最前面跪了下来。
这守灵说起来好像是多么严肃的事，其实不过就是走个形势，先帝已逝，新皇才是天，谁也不会为了个死人得罪储君，所以莫昭也不过就是跪在这里跪足了日子罢了，该吃的该喝的还是一样也不会落下。
“爱妃，你累不累？”莫昭跪在堂前，歪头看着段清逸小声问道。
段清逸被他画的满脸花花哨哨，他自己却并未察觉，仍是一脸严肃的表情，也摇了摇头，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暖的。
莫昭在这么艰难的时刻，想的居然还是先问问他累不累，段清逸觉得就为了莫昭这么一句话，替他冒这个险也值了。
“要跪多久？”段清逸忍不住问他。
莫昭低落地摇摇头，给段清逸比了五个手指。刚刚好五日，正是段清逸和莫昭约定好的时间，段清逸不禁松了口气，这买卖做得也算是划算，无非就是在这里跪上五日罢了，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爱妃，你要是累了就和我说，我可以让人带你下去休息的！”莫昭眼睛亮晶晶地偏头看着段清逸。
段清逸心中一动，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后跪着的一干皇子们，又问莫昭：“那你呢？”
“爱妃最重要！”莫昭特别贴心，“我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段清逸觉得这小太子倒也有情有义，听他叫几声爱妃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微微笑了笑，轻轻捏了捏莫昭的掌心，道：“我陪你跪到最后。”
莫昭默默在心底松了口气。段清逸的性子莫昭早就摸了个清楚，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把他好好地哄好，就万事都好商量。
莫昭用不着他跪到最后，只要暂时把他糊弄过去，给顾策时间寻到他那个弟弟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