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自我提升
切原今天又因为英文小测不合格而被留了堂。
他匆忙抄写完听写的单词, 把本子给老师检查，好不容易通过后赶快背起网球袋。
“慢点跑, 小心摔倒！”英文老师额头挂着青筋还忍不住担心这一头乱发的小孩, “真是的……”
“啊啊啊我要迟到啦！”
一路奔跑到网球场，中途还不小心走错了路差点去了另一头的足球部那边，切原一边跑一边想肯定是我今天太倒霉了，我都好久没有迷路过了！
“对不起我迟到了！”他大声说着打开了社办的门。
“咦？……前辈们已经开始练习了吗？……啊, 对, 我今天迟了很久。”切原左右看看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可恶可恶可恶, 都是藤井老师的错！”
“你自己成绩不好就不要抱怨老师了, 老师也很累的。”带着古怪音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切原猛地转过头：“仁王前辈？！”
“给你补课的人也很累的, 对吧, 柳·生？”白发的少年含笑看了一眼身后。
在他身后走出来的人抬手推了推眼镜, 对着切原点了点头：“切原君。”
“柳生前辈？！”
在更衣室说老师坏话结果被前辈听到的切原，在和两个前辈一起走出更衣室时有些束手束脚。
主要是，这两个前辈里有一个主要负责他的英文补习, 在上个学期的每个周末都“被迫”和他一起在社办里做练习册。
切原自己其实知道自己的水平，也觉得麻烦前辈不太好意思。但不开窍就是不开窍, 他也没有办法。
啊，前辈不会以为我也在背后说过他坏话吧？
切原皱了皱鼻子。
“前辈们今天也因为拖堂才迟到的吗？”切原说完后知后觉想起来某个给自己补课的前辈是每个月的校际大会上会上台讲话的学生会会长, 不由得讪讪道, “当我没说。”
“这么紧张啊。”仁王看了切原一眼嗤道, “柳生很可怕吗？”
“仁王君。”柳生警告地喊了一声。
“啊啊, 知道了，你还真无趣啊。”仁王切了一声。
切原抬起头小心地去看两个走在身边的前辈。
他是说，他是不是不小心围观了两个前辈的吵架现场？
说实话他对这两个前辈还挺好奇的。他对所有前辈都挺好奇的。三巨头当然是他的目标，但是半年前仁王前辈在正选选拔赛上打赢了真田。那可是副部长诶！还打败了他自己。可即使是这样，仁王前辈还是和柳生前辈一起做双打训练，内部练习赛也经常搭档出赛。
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前辈关系并不好？
既然关系不好的话，为什么要坚持双打呢？
“为什么要坚持双打？”仁王侧过头咬着这句话，带着笑看着切原。
切原诶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他难道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不不不前辈我不是——”
“柳生，你觉得呢？”仁王笑着抬起眼。
分明这个眼神不是给自己，可切原还是感觉到一阵窒息。他想不对，我为什么要怕前辈啊！
“切原君。”柳生淡淡道，“你想知道吗？”
“……啊，我确实……”
“你可以尝试一下。”柳生说，“双打，你还没有试过吧？今天有内部双打配合训练。去年的内部双打配合训练你都没有参加，今年的话……”
“柳和真田肯定会变更你的训练计划的。”仁王接话道，“要来打一场吗？”
“诶？！”切原睁大了眼睛。
一个小时后，做完基础训练和因为迟到造成的跑圈，他云里雾里就站在了赛场上。
身后是柳前辈，对面是仁王前辈和柳生前辈。
这种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呢？
大概是——
“我觉得切原可以试试看双打，他刚才对这个很感兴趣呢。怎么样，柳，和切原一起，和我和比吕士打一场吧？”
“……也好。”
他当时看着柳前辈露出一个微妙的笑来，点了点头。
双打……？
“双打，要怎么打呢？”切原握紧了球拍有些苦恼。
柳用拍面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紧张，像平时那样打就可以了。”
“没错。”对面的仁王正好站在前场，对着他勾起唇，“还有红眼状态。我对那个挺感兴趣的。”
“原来如此，仁王。”柳淡淡道。
队内练习赛的强度并不会大，本身在基础训练结束后进行的，众人身上也都还戴着负重。甚至打比赛的时候还可以聊天。比如——
“已经定了？今年的联赛，戴着负重上场？”仁王问道。
柳嗯了一声：“这两周大家都尝试过全场的练习赛，即使是戴着负重也能保持一定的竞技状态，应付县大赛和关东大赛还是没问题的。”
“哦？冰帝也一样吗？”
“到时候自然可以自由调整。”
场外特意空出场地的观战的人，看着场内的情形，不由得有些郁闷。
“总觉得这场比赛……”丸井摸着自己的下巴。
“有些奇怪？”幸村接话道。
丸井侧过头眼睛一亮：“部长。你也觉得奇怪吗？”
“啊，是啊，本身会有这场比赛就很奇怪啊。”幸村笑起来，“虽然仁王说是对红眼状态有兴趣，不过……”
“不过，这场比赛最奇怪的就是仁王了。”丸井总结道。
幸村歪着头，看了一眼仁王，又看了一眼在后场看似存在感很低的柳生，加深了笑意：“原来如此。”
“什么？”
“没什么。”幸村摇了摇头，“我知道这场比赛的目的了。”
场内，在不温不火地打完两局后，形势终于有了改变。
“镭射光束！”后场的柳生摆出了姿势。
这是他上个学期练出来的招数，超高速的直线截击有着极快的速度和力度，且往往能穿透对方防守最薄弱之处。
切原情绪被带动上来，丢了球之后终于有了激动的迹象。
“可恶……”他眼睛里开始出现红色的血丝。
“终于要出现了么？”前场的仁王压低了身体，盯着切原露出一丝笑来。
“赤也，退后！”
“柳生！”
柳和仁王同时出声，两边便同时出现了阵型的改变。
交换了前后场的柳生和仁王，对上了交换了前后场的柳和切原。
当然，切原先是愣了一下，才在柳又一次出声说：“你去底线上。”时才反应过来。
切原是直接的攻击型选手，并不擅长防守，更别提是双打的底线型防守。
几球之后他就有些捉襟见肘。
“可恶可恶可恶！”这个单词几乎成了一个开关，他的情绪积累到临界点，头发无风自动起来。
正好是他的发球局。
而他红着眼睛，捏住了网球。
“指节发球！”
像是正选选拔赛出现过的那样，球路飘忽跳动着的网球狠狠朝着对面而去。
他瞄准的是中场底线，因此站在那儿的柳生似乎直接成了他的目标。
然而——
“柳生！”场外的丸井睁大了眼睛。
而突然把球拍换到左手的柳生脚尖点地，反手削球的动作无比精准。
面对那样的来球和那样低的路线，也能削球？！
等一下，这种打球的方式……
“仁王！”丸井恍然大悟。
“啊，抱歉抱歉。”眼看着网球直接砸在底线上而得分，打出了这个球的柳生突然直起身做了个暂停的姿势。
切原愣住了。
他看着前场的柳前辈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一时之间不知道柳生该怎么回击这样的发球。”突然摘下了假发的仁王这么说道。
切原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前场的“柳生”前辈拿在手里的假发，突然奔溃：“仁王前辈？！”
“其实之前柳生就出了很多破绽，不过他没喊暂停。”柳歪了歪头看着仁王，“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浮夸演技才突然要暂停的。你应该有很多种方法解决这种发球的吧？”
“puri.”
“我的演技太浮夸吗？”后场的柳生走上来，手里也拿着假发。他理了理自己因为假发而凌乱的头发，“也没办法，不太适应隐形。”
“我看出来了。”柳道，“而且你大概不太清楚一些细节。”
“哦？”柳生挑了挑眉。
“带着负重比赛这件事，我们开会已经讨论过三次了。仁王，是不会说出‘冰帝也这样吗’这种话的。”柳笑着道，“而且从上次冰帝的练习赛过后，我就没再听过他喊你‘比吕士’。”
“原来如此……”
幸村推开门走进来：“我不太建议你们用这种方式参加正式比赛。两个人都发挥不出真正的实力。”
“这是用来培养默契的。”仁王把玩着假发解释道，“能帮助换位思考。”
“那你的结论呢？”幸村微笑着问。
“结论……嘛，我对柳生的了解，确实还不够。”仁王耸了耸肩，“不过也还没到束手束脚的程度。多尝试几次能开发出不一样的玩法。”
“心理上的？”
“精神力上的。”
“关于不了解，我也一样，对仁王君的了解不足。”柳生补充道，“你们一开始就发现不对了？”
“是啊，就是觉得仁王奇奇怪怪的。”丸井走进来，他调侃地看着柳生，“怎么样，这个人很难搞吧？一点儿也不好伪装啊。”
“明明网球资料有很大一部分无法捕捉，却风格明显性格鲜明。”柳吐槽，“仁王，矛盾主义者。”
“喂喂，可别这么说。”仁王摆了摆手。他侧过头时看到了一直低着头的切原，才觉得这个后辈一直沉默着有些不对劲。他挑了挑眉：“切原？”
“前辈们，真是……”切原握紧了拳头，猛地抬起头大喊道，“真是太过分了！”
他眼睛还是红的，但这么说时就让人感觉小孩格外委屈。几个聊着天的前辈都愣了愣，看着说完这句话的小孩猛地转身跑出了网球场。
等一下，手臂还一动一动的，这是哭了？
切原跑到网球场门口时正好撞见迟来的真田。
“切原？怎么了？”
真田没得到回答。切原根本就没注意到真田，自己跑了。
真田一头雾水地看着场内聚在一起的同伴：“你们做了什么？”
“唔……”仁王眼神游移了一瞬，“真田，你去看看？”
“……？”
“他今天英文小测被留堂，刚才比赛又输了，可能心情不太好。”仁王道。
真田马上皱起眉：“太松懈了！”
眼看着真田真的追了出去，柳才侧过头：“输了比赛？”
仁王耸了耸肩：“puri.”
切原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安慰。
他被追上时还红着眼睛，真田却直接给了他一顿“挫折教育”。
“太松懈了！”
被带回网球场时他一肚子委屈，瘪着嘴快要真的哭出来了。
仁王看了他一眼，难得有些愧疚。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那没办法啊谁让你直接撞上来还正好在柳生面前说了老师的坏话……说起来一开始接话的是柳生啊！
他今天扮演柳生根本没说几句话！
他给柳生使眼色。
“你去安慰一下。”
柳生抬手推眼镜做口型：我只是揣摩了“仁王雅治”的心理。
啊哈？
胡说什么啊，你自己还不是玩的很开心。
这么想着的仁王，又看了一眼切原，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见到他过来的切原狠狠瞪了他一眼：“前辈！”
“唔，生气了？”仁王啧了一声，“因为什么？”
“前辈又骗人！”
“……我很久没骗你了吧。”
“不是说仁王前辈你啦！”切原吸了吸鼻子，“柳生前辈怎么也……”
“别把他想的太温柔啊赤也。”仁王忍不住笑出来，他抬手摸了摸切原的后脑勺，“给你补课久了，谁都会有脾气的。”
“所以连柳前辈都……”切原愈发委屈了。
仁王看着他这样子摇了摇头：“嘛，总之，你如果再浪费时间，今天就又得加训了。”
“诶？！”切原马上想起来自己因为迟到还欠了几个项目的加训。
他马上握紧了球拍：“哼！我不会一直被前辈骗的！总有一天我会击溃你们所有人！”
话是这么说，但这天之后切原还是又被骗了几次。
有的时候他意识到了自己被骗，有的时候没有。
倒是柳生和仁王的互相扮演的进度走的很快。等过了一周，他们再相互扮演时，正选们就没办法马上发现不对了。
而仁王确实在这过程中感受到了他和柳生欠缺的东西。
不只是信任。
作为队友，他确实是信任着柳生的，而柳生也信任着他。他们缺的不是单纯的信任，而是在任何时候都相信对方能够做到一切的信心。
比起他，还是我自己来吧。
许多时候他们都这么想着。
“说到底，柳生和我一样傲慢啊。”仁王道。
听他说完这句话的白狐狸侧过头：“你什么时候已经把‘傲慢’作为自己的形容词了？”
“因为我不想改。”仁王道，“我觉得一定的傲慢是必须的。”
“所以？”
“所以，果然还是我最开始的设想才是对的。我和柳生根本不可能进入一般情况下的同调状态。”仁王说完后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别人也不可能。”
“哦？”
“肯定还有解决办法的。”仁王低下头，“我去查过资料了，U17世界杯的比赛，预赛要求队员无重复出场，而正赛也有同样的要求。我看完了日本队参赛的三年的录像，很多组合看起来都是临时组起来的。就算是国家赛，双打也有两场，并不是可以忽视的比赛。教练在这种情况下还会让临时的组合上场，就说明个人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以后，是可以靠着个人实力达到1 1>2的效果的。”
白狐狸甩了甩尾巴：“你想要找到那个办法吗？”
“不，我只是觉得，我可以心无旁骛地提升自己的实力。”仁王耸了耸肩，“强大到能打败所有强敌，那么打比赛的方式方法就根本不是问题，不是吗？”
白狐狸想就算你这么说，你还是会去练同调的。
太过聪明的人，总是能很快掌握各种技能，却偏偏卡在同调上。就算只是不甘心，你也会为了这个而寻找各种解决办法。
“随便你。”白狐狸说，“别忘了今天的夜巡。”
“‘夜巡’。”仁王啧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蝙蝠侠，只不过做的都是青年志愿者的工作。”
“别看不起志愿者，现代社会缺的就是心地善良的志愿者好吗？”白狐狸哂道，“况且超人还会救爬上树却下不来的小猫咪呢。外星人都如此友好，你作为地球人不应该有点表示吗？”
仁王：“……”
“说起来，除了灵界侦探，我还有一个比赛要去吧。”他问白狐狸，“那是什么比赛？你一直不肯说——”
“你就当做是地下网球赛吧，到时候带着球拍去就行了。”白狐狸随口道，“所以你现在好好打网球。练好网球招数。”
“……地下网球赛。”
“嗯，要求你一球至少砸掉一个怪兽的那种。”白狐狸抬起爪子指了指仁王，“你上次面对基利安，还是只能打三球才能干掉它吧？跑的速度也不够快。我说你都戴着负重练了这么久了怎么体能也没涨太多的样子？没好好吃饭吗？”
仁王：“……”
体质问题怪我吗。
晚上的“夜巡”结束的很快。
仁王被白狐狸带到一个网球俱乐部里面。
他好奇地看着白狐狸，而白狐狸挥舞着尾巴：“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你的进度太慢了。嘛，虽然你始终不肯叫我老师，但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指导你一下网球好了。”
仁王：“这个网球俱乐部是怎么回事？”
“怎么？不允许妖怪们有自己的娱乐爱好吗？”白狐狸示意仁王别看前台长得奇形怪状的妖怪，“通宵营业的网球俱乐部可不好找。”
仁王：“我太迟回家妈妈会担心的。”
“你骗谁啊，经常半夜出门玩的人不是你吗？国小准备升学国中时不还有过连续一周半夜跑出来到游戏厅打游戏吗？”
“……你怎么知道？”
“总之，你晚上至少来这里练习一个小时！”白狐狸带着仁王上了二层，对着几台发球机指了指，“我会同时打开五台发球机，记得每一球都要回击。”
“五台？”那还不算难嘛。仁王想。
白狐狸瞥了他一眼：“还有，你既然看过国家队的比赛，那么也看到他们的一种发球技巧了？”
“你是说，在极短的时间里反复击打网球，让网球出现多个球路，需要回击每一个才能准确回击的那种？”
“对，所以五台是热身，你要在两周内能同时回击十个球。”白狐狸眯起眼睛，“我想你还没忘了，你需要做的事吧？”
仁王一愣。
他看着白狐狸，也眯起眼：“……那些梦，果然是你……”
“那是会发生的事。你不是已经验证过了吗？”
仁王收敛了笑意。
他握紧了球拍。
一个月后，立海大打败了绿川中学和城成湘南，拿到了县大赛的冠军，以种子身份拿到了上半区1号的抽签号，进入了关东大赛。
他们第一轮的对手银华在比赛当天因为食物中毒而宣布弃权。而同一天里，他们连续两年的关东大赛决赛的老对手冰帝，败于青学之手。
观看了那场震惊中学网球界的“双部之战”的，只有为了收集情报的柳，关注手冢的真田，和被带上的切原。那天回来后，真田就陷入了新一轮的紧绷状态中。
而后，在内部会议上，幸村一掌拍在了桌子上：“真田，我们摆在眼前的对手，是半决赛，是不动峰。你告诉我，我们应该做什么？”
“全力以赴，不要松懈！”
“那就别想着手冢，看着面前的比赛！以手冢的伤，他是不会出现在决赛赛场上的。你们的恩怨有的是时间去解决，更重要的，是立海称霸全国的路！”
一时之间会议室里的气氛有些凝固，直到切原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放心吧部长，他们都会被击溃的！我切原赤也，可是打破了中学网球界最快比赛记录的人！”
看了一眼切原，真田抿了抿唇。他注视着幸村，重新调整了心情：“我不会松懈的！”
“希望如此。”幸村淡淡道。